人掉進去的時候,衣服堆正好遮住了她掉進去的洞口。
她順著石梯一路往下滾到底,看見頭頂一線亮光亮起又合上,應該是裴不沉打開了衣柜,卻沒看見她,就以為她不在這里,又離開了。
寧汐揉著摔疼的屁股爬起來,這才有心情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
離開白玉京之前,她就知道大師兄的衣柜后有一個秘密地下室,那時候離開得匆忙,沒機會進來,不過大師兄當時也同意了等他們從昆侖丘回來之后就給她看地下室里的東西。
所以寧汐暫時放下了不問自進的一點不安,在漆黑的地下室內(nèi)摸索起來。
這里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彌漫著奇怪刺鼻的藥水味,寧汐摸黑走了幾步,腳下差點被什么東西絆倒,發(fā)出了布料摩挲的沙沙悶聲。
她像盲人摸象一樣摸了半天,終于找到了墻壁上的火把,施了個點火術將火把點燃。
暗淡的火光一亮起,她就被不遠處背對著自己的月白色身影嚇了一跳。
寧汐差點就要跪下邊脫口而出喊大師兄,下一刻才發(fā)覺那身影十分僵硬不似活人。
再大著膽子走上前幾步,借著暈黃的火光,才發(fā)現(xiàn)那其實是個假人形狀的衣架、用來掛衣服的。
虛驚一場,剛剛在黑暗中差點絆倒她的估計就是這東西,寧汐突然不爽,于是憤憤踢了那假人一腳,那假人一晃,一本書從衣服口袋里掉了下來。
寧汐彎腰撿起那本書冊,是大師兄的字跡,大概是他用來記錄生活瑣事的。
她本來不想多看,偏偏翻開書頁的第一行字就吸引了她的目光:【天樞三十一年十二月初一,晴。居然在新招收弟子中看見她了,她怎么會來白玉京?】
真是巧了,寧汐記得自己也是這時候拜入白玉京的。
是哪位同門這么早就得到了大師兄的關注?
估計大師兄一時半會找不到這里來,她也不敢冒然出去,干脆就順了自己好奇的心思,翻開了下一頁。
【天樞三十一年十二月初五,晴。跟蹤了她五天,確認的確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但是她好像不記得我了……是我們分開以后她獨自在人間遇到了什么嗎?】
【天樞三十一年十二月初六,多云。去問了負責外門峰的管事,說她是在流浪時被我爹撿回來的,怎么會這樣,我以為她應該已經(jīng)找到她親人了,怎么還會在人間流浪?……果然是我的錯,那時候我不該離開的,如果我一直陪著她、看著她、保護她,她就不會受那么多苦了,都是我的錯……】
【天樞三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晴??匆娝诰殑V場被欺負了,那些人都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朱筆寫成的【該死】占了滿滿一頁紙,到后來字跡越來越大越來越扭曲,連寧汐這個時隔日久的旁觀者都看得心驚肉跳。
難道大師兄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染上鬼氣了嗎?寧汐十分困惑,心想按他的本性不該如此扭曲啊。
下一段日記就跳到了十五日,寧汐一見這個時間便心下一沉,那天是尉遲今禾慣例折磨他的時間。
日記里只是言簡意賅提了一句想死,就沒再說了。
寧汐伸手撫摸著那張洇過水顯得皺巴巴的紙張,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