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汐一邊托著腮看得津津有味,一邊抽空心想大師兄也太自信了,打架的時候還能分神記得用留影珠記錄戰(zhàn)況,也不怕被骨妖反擊。
留影珠里只能看到蝶妖被逐日劍打傷的過程,看不見出招人的動作,群蝶亂舞,華光流轉(zhuǎn),劍炎熾熱,所到之處金黃的火焰毫不留情地將纖薄精致的赤色蝶翅焚燒殆盡,只剩下紛紛揚揚的灰白粉屑,劍痕殘暴而冷烈,足可見大師兄出手之狠戾精深。
寧汐看著看著就有一點走神,心想什么時候找個機會,向大師兄問問能不能向他學劍好了,技多不壓身嘛。
留影珠很快放到了最后,進入了每次捉妖必經(jīng)的妖物懺悔回憶階段。
幾百年前,一只幼小的紅蝶在伽藍寺的屋檐下破繭,日經(jīng)月累,沾染佛香,修煉成精,因為喜歡檀香的氣味,于是每日躲在窗下陰影里窺視。
窗里窗外,仿佛兩個世界,窗外是青苔潮shi的陰暗角落,窗里是佛光普照、香紙高碼,僧人一襲袈裟華光流轉(zhuǎn),閉目念誦,木魚聲聲,宛如空谷傳音。
蝶妖赤色的翅膀微微一閃。
斗轉(zhuǎn)星移,蝶妖愛上了窗子里持袈念佛的得道高僧。
對方卻沒有回應。
為什么呢?蝶妖不明白,是因為自己只是一只隨風飄零的蝴蝶,無法被人愛上嗎?
求而不得謂之苦,謂之狂,為了能與意中人長相廝守,蝶妖刻苦修行,吞噬九百九十九條生魂后終于幻化成美艷的人形,卻也扭曲墮落成了大妖。
最后她毀了佛寺,殺光了一寺僧眾,逼迫伽藍圣子與自己歡好,圣子卻以自己獻祭,蹈火自焚燒成佛骨舍利,將蝶妖封鎖在葫蘆寺內(nèi)。
“若不是從周趕路時遇到大雨,來葫蘆寺躲雨,也不會意外觸發(fā)結(jié)界入口,誘發(fā)天梵幻夢蝶復蘇?!迸岵怀恋?。
寧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來了個最后點評:“這蝶妖真糊涂。就為了一個男人,上好的修行前程不要,最后對方不領情,自己還落得了個魂飛魄散的結(jié)果,太不值了?!?/p>
裴不沉看了她一眼。
不知怎么的,寧汐突然覺得那眼神像是被shi答答的舌頭舔過全身一樣。
不過大師兄很快又笑起來,如清風朗月:“是嗎,我卻有點理解她呢?!?/p>
“心里有了一個永遠不會明白自己、回應自己心意的人,不是非常痛苦嗎?”
寧汐一臉懵懂,看著他緩緩將手探進了她的袖口里。
她離開白玉京時著急,穿的還是在懷照峰里的便服,單衣寬袖下就直接是皓白的藕臂了。
十指如爬行的蟲子,沿著少女纖細的手指一點點往上,擦過柔白如綢緞的手背,最后扣住伶仃一握的手腕,發(fā)力翻轉(zhuǎn),手背朝下、掌心向上,然后男人冰冷的掌心壓下,鉆進每一處縫隙,嚴絲合縫地貼緊。
裴不沉望著她,輕聲道:“……畢竟,人在忍耐痛楚到了極限的時候,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吧?!?/p>
而寧汐納悶地低頭看了看兩人交握的雙手,很誠懇地發(fā)問:“為什么要握手?”
大概是最近自學練氣入體的后遺癥,她養(yǎng)成了一遇到問題就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習慣。
記憶里大師兄好像不是很喜歡和別人肢體接觸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