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裴不沉,裴蒼琩的臉就又黑了幾分:“之前我接到感應(yīng),不沉不知出于何種緣故,私下解開了束縛那妖物的十步鎖?!?/p>
在場眾人臉色齊刷刷一變。
有人怒道:“他這是要干什么?!放任一只妖物在我們昆侖丘隨意亂走,出了任何差池,他裴不沉擔(dān)當(dāng)?shù)闷饐???/p>
“他現(xiàn)在還在西殿喝酒吧,要不要把他叫過來當(dāng)面對質(zhì)?”
裴蒼琩咬緊后槽牙,朝上首叩拜:“裴某連夜趕來,一來是為此事請罪,二來便是請赫連家主協(xié)力處理此事?!?/p>
說著,他大著膽子抬頭朝上方看去,一看卻嚇了一跳:赫連亭川面色枯槁,雙目渾濁,蜷縮在厚實的錦衣之中。
昆侖丘地處西南,即使是元月也不甚寒冷,主殿內(nèi)又燃著熊熊火爐,在場昆侖丘長老甚至有只穿薄紗單衣的,可饒是處在四季如春的室內(nèi),赫連亭川卻還是凍得不住打冷戰(zhàn)。
裴蒼琩心中詫異:赫連亭川如今這幅模樣,哪里還看得出來昔日那個說一不二的雌虎模樣?
一道音色清越,卻無端令人生寒的少年嗓音和緩響起:“裴長老想要我們?nèi)绾螖y力處理此事,但說無妨?!?/p>
裴蒼琩這才注意到站在赫連亭川身邊的昳麗少年。
他正端著一碗湯藥,服侍赫連亭川喝下,動作不甚仔細,藥汁沿著老人的下巴流淌下來,洇shi了一片領(lǐng)口,骯臟難看,他也不管不顧,只叫一旁的侍女拿來香巾,擦干凈自己的手指。
裴蒼琩看得直皺眉。
他在白玉京修仙百年,見識過世家各種腌臜丑事,眼光毒辣,以他看來,如今的赫連亭川恐怕已經(jīng)成了個傀儡,真正掌事的,估計就是她身邊這個少年。
他立刻換了一副態(tài)度,恭敬一拜:“為公子?!?/p>
“除惡務(wù)盡,卻因為家門內(nèi)狙、人心不齊,以至令那妖物再三逃脫。裴某今日來此,便是想請為公子以及在場諸位一道設(shè)計擒殺那妖物?!?/p>
裴蒼琩是裴氏遠親,世代除妖,幼時家中雙親和最小的一個弟弟都被妖物所殺,只剩下他與同胞弟弟相依為命,可連那僅剩的親人都被與妖勾結(jié)的林鶴凝所殺。
自
從踏入仙門的第一天,他便以除盡妖物為己任,發(fā)誓要殺盡全天下與妖感染的邪物或人。
“聽聞昆侖丘內(nèi)瀛洲秘境將開,裴某以為,正好八方修士云集,可以慶賀赫連少主與南宮小姐新婚為名,召開摘星大會,令那妖物與眾弟子一同潛入秘境,屆時尋機刺殺之。”
“一來,妖禍再起的危險可消。二來,對外可稱那妖物是意外身亡,我們少掌門即使再被妖物迷心,也不至于為此大動干戈、分裂宗門?!?/p>
赫連為慢條斯理地擦干凈自己的手指,隨意將那方錦帕丟在地上,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雖是妖物,但畢竟未曾害人,師出無名便要見血,未免不太好聽吧?”
裴蒼琩臉色難看:“妖就是妖,即使它今日不害人,明日也會害。我們要殺妖就殺了,還要什么理由?!”
他一貫看不上這些自詡斯文的小毛孩,赫連為也是,裴不沉也是,當(dāng)初他跟隨裴清野一道在戰(zhàn)場前線砍頭飲血的時候,這幫毛頭小孩尿布都沒換呢,現(xiàn)在卻憑借裙帶關(guān)系爬到他頭上,還對他頤指氣使起來了。
“裴長老不必發(fā)怒,我們也沒說不合作?!焙者B為突然又換了一副嬉笑的表情,語氣也柔和下來,“妖自然是要捉的,但捉到之后能否將尸體交給我們處理?”
昆侖丘一貫有用妖物身體上的血肉甲發(fā)煉藥的傳聞,裴蒼琩身為劍修雖然不齒這些,卻也沒有拒絕,想要扳倒裴不沉,他必須要聯(lián)合赫連家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