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汐看起來也很震驚,過了好一會,才吸了一下鼻子,訥訥道:“您怎么在這里?”
“我一聽說你與裴公子有難,就來找你們了?!?/p>
寧汐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對不起,赫連伯伯,一直沒去見您?!?/p>
赫連清羽擺手:“我知道你有苦處,是伯伯對不起你,當(dāng)初明明答應(yīng)了你爹娘要來照顧你,卻來得這么晚……也罷,先不談這事,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要救你們出去。”
“我剛剛來時聽見昆侖丘各處都被下了出入禁令,為兒他大概是想將你們困死在這里。幸好我手上還有云照留給我的前任家主令,可以為你們打開一條通道。裴公子呢,讓他和我們一起走吧?!?/p>
寧汐默然片刻,默默讓開一條路,示意他和自己進屋:“我大師兄他,狀況不太好?!?/p>
昏暗狹小的室內(nèi),因為暖爐燒得太旺而悶熱逼人,赫連清羽一進門,一股熱浪便撲面而來。
然而蜷縮在羅漢床上的少年卻包裹著厚厚的毛毯,臉色煞白,上下牙關(guān)因為寒冷而不住打戰(zhàn)。
赫連清羽心中一驚,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剛剛一碰到,雪白的冰霜便從對方身上蔓延到了他的指尖。
他連忙收回手,寧汐快步上前,將昏迷的裴不沉抱在懷中,小心地拂掉他眉間凝結(jié)的冰霜,憂心忡忡:“他在牡丹殿同人打了一架,鬼氣又發(fā)作了,暈過去之前他讓我?guī)麃磉@里給他吃慕星草,可吃下去之后人就變成這樣了。”
赫連清羽拜入昆侖丘后修的也是醫(yī)道,此刻略一沉吟,再次伸手替他把脈,松了一口氣:“無妨,這是服藥后的正常反應(yīng)。慕星草屬水性寒,大量服用后容易滋生寒毒。但你大師兄鬼氣入骨,又不得不吃大量慕星草才能克制鬼毒蔓延,這才會引起副作用?!?/p>
他又頓了頓,心想這樣寒毒發(fā)作的癥狀,倒與云照死前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寧汐始終緊張的心弦這才稍微放松一些:“那他這算是治好了嗎?”
“并非,鬼毒之所以可怖,便在于它扎根難除?!焙者B清羽被一打岔,便暫時忘了云照的事情,回憶著自己看過的醫(yī)書記載,忍不住搖頭,“他只是暫時停止惡化而已,并未脫離危險期。服下慕星草后的二十四時辰最為關(guān)鍵,病人需要保持平靜情緒,萬萬不可再次神思激蕩,否則鬼氣又會復(fù)生?!?/p>
“現(xiàn)下他這樣昏迷著倒還算是好事了?!焙者B清羽不住唏噓。
他雖然能放他們離開,卻不能陪伴他們一路,如今裴不沉墮鬼人盡皆知,寧汐又因妖身成為眾矢之的,來時還有她大師兄護著,此番回程卻是無人相護,定是一路多坎坷,幾多風(fēng)雨。
想著想著,他眼眶又熱了:“當(dāng)初你爹娘……去了之后,你過得怎么樣?”
寧汐想了一會,才道:“不太記得了?!?/p>
赫連清羽神色一痛,只當(dāng)她是觸及心底傷口不愿多談,也只好勉強一笑:“那你怎么就拜入白玉京、同裴公子在一起了?”
寧汐言簡意賅地將這段日子自己遇到的事情都說了一邊。
赫連清羽皺起眉頭,打量她皮膚上的妖紋:“我舊時與你爹娘交往,他們皆是斬妖除惡的正義之士,從未聽過什么與妖有染的事情?!?/p>
言下之意,是他也不知道寧汐的妖身是怎么回事。
這也在寧汐的意料之中,她正想開口說沒關(guān)系,赫連清羽又想起什么,補充道:“不過倒有聽你爹說過一回,你有個同胞哥哥,出生后沒多久便被妖物咬傷,感染了妖毒夭折了,尸骨就埋葬在你爹娘住過的老宅后院里。你那時候年紀(jì)小,你爹娘怕你憂思過多,所以沒怎么和你細(xì)說,現(xiàn)在想來,不知和你身上的異狀有沒有關(guān)系?!?/p>
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吧。寧汐默默點頭:“多謝赫連伯伯,我會去查一查的?!?/p>
“危難時刻,多謝伯伯來這里?!彼Φ貌惶炀?,但那雙眼里依舊是同幼時一般的澄澈真誠,“能不能再請伯伯幫我一個忙,把大師兄搬我背上,我好背著他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