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汐懶得跟這個鬼氣上腦的人解釋,解釋了也沒用,嘀咕著抱怨:“還好不是在昆侖丘讓你吃那邊的特色菜夫妻肺片?!?/p>
裴不沉斜了她一眼,閉目養(yǎng)神。
最后那包手指餅他還是一口沒動,全進了寧汐的肚子。
騾車不停,日落西山,寧汐遠遠地看見了寫著忘憂鄉(xiāng)的鎮(zhèn)石。
忘憂鄉(xiāng)本就是個隱居在山間的小村莊,比鄰而居,人口稀少,一時闖入了他們兩個外人,馬上就有人駐足觀看。
寧汐沒心情搭理這些務農的農人,那次意外之后,忘憂鄉(xiāng)里她原本熟識的人都死光了,現(xiàn)在這些應該也是從別處搬來的,都是些陌生面孔。
騾車穿行在青石小巷中,寧汐漸漸想起一些支零破碎的片段,或者是她曾經在這個巷口前玩過跳房子,又或者是在那棵桂花樹下納過涼。
到最后她終于回想起了寧家家宅所在的位置,騾車猛地掉了個頭,朝忘憂鄉(xiāng)西北奔去。
趕路的過程中,裴不沉又睡著了。寧汐見慣了他最近時睡時醒的嗜睡模樣,也不稀奇,等騾車停在一處緊閉的大門前,就扶著他下了騾車。
門上了鎖,看起來許久無人居住,白墻半塌,門廊下懸著的紙燈籠也爛得只剩了骨架。
寧汐用奔月劍砍斷門鎖,帶著裴不沉進了院子。
他被拉著走,就像個人偶一樣,聽話安分,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再這么被鬼氣感染下去,大師兄就真的要變成空心傻瓜了。
寧汐再次握緊了他的手。
院中荒草叢生,一片凄涼,繞過一扇石影壁,曲徑通幽,空氣中帶著溫泉特有的熱硫磺氣味。
之前茱萸傳信來說忘憂鄉(xiāng)的溫泉中含有地母靈液,能治愈鬼氣,寧汐便一下子想起來自家老宅后院中也有溫泉。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阿爹也特別喜歡泡溫泉,十日內大概有七八日是泡在池子里面的,弄得她想要找阿爹,第一反應都是去溫泉里找。
寧汐簡單地設了一個障眼法,免得附近鄰居看到寧家祖宅門沒關會誤闖,然后返回溫泉邊,三下五除二將大師兄剝了個精光,放進泉水當中。
立刻有淡粉色的血水飄在水面,似乎熱水刺激到了傷口,裴不沉虛弱無力地靠在石壁上,緊閉雙眼,痛苦地shenyin了兩聲。
之前住在船屋里的時候條件有限,她只是非常潦草粗糙地處理了傷口,現(xiàn)在終于能喘一口氣,才有心情精心收拾。
寧汐擼起袖子,雙手捧水,給自己身上一些細微的小擦傷清洗了一下,就準備照顧身邊的重癥患者。
結果一轉頭,她差點嚇得魂飛魄散——裴不沉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整個人都被溫泉水淹沒了,只剩下一個黑黑的腦袋頂,還有骨碌碌的氣泡不斷上涌。
趕在氣泡消失之前,寧汐趕緊將人撈了出來,捏著他的鼻子,一下一下給他渡氣,又是拍xiong又是掐人中,裴不沉才吐出幾口泉水。
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醒過來,臉色發(fā)青,十分憔悴。
寧汐看得直嘆氣:好端端的人,居然會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她把他身上shi透了的衣服剝掉,然后仔仔細細地替他清洗了身上深淺不一、皮肉翻卷的傷口,地母靈液果真有效,從傷口中滲出絲絲縷縷的黑氣,一碰到溫熱的泉水便噗嗤一下化成了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