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船開了一路,珍珠在后面跟了一路,陸攜幾次都想停下來叫珍珠回去的,都沒法狠下心,直到能遠遠地看到岸上的高樓,再不忍心就不行了。
陸攜把船一停,等著珍珠靠近,“不能再跟了,你跟爸爸說好的,遠離近海。”
珍珠很聽海三兒的話,一直遵守著和人魚爸爸的承諾,再怎么好奇,再怎么憧憬,都不會靠近岸邊,始終遠離人類。
他起身用額頭頂了頂陸攜和海三兒的額頭,最后看了兩人一眼,這才沉入水面。
等珍珠一走,陸攜他們終于能放心離開,陸攜默默回到駕駛室啟動發(fā)動機,再也沒有回頭。
海三兒看著陸攜站得筆直的背影,他走上前去,手剛扶到操作臺的邊緣,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他的手背掉落了下來。
陸攜長吁一口氣,伸手抹了把臉,淚水被他抹得干干凈凈,可是眼眶的紅潤怎么都掩蓋不了。
海三兒輕聲寬慰道:“珍珠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不是嗎?”
陸攜拼命咽著唾沫,喉結艱難地在嗓子里滑動,他知道珍珠把他自己照顧得很好,大海有不少動物陪著他,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珍珠萬一偷偷想他們,自己跟海三兒是兩個人,總能相互慰藉,珍珠只有他自己,人魚要是不孤單不寂寞,海三兒就不會想要上岸,珍珠也會覺得孤獨,一想到這些,陸攜就心疼得要命。
“陸攜,大多數人魚是見不到自己的父母的,他們甚至連想念的對象都沒有,會空洞地過完一生,珍珠真的很幸運了,他每年都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焙H齼褐廊祟惖那楦泻顑葦浚兆£憯y的手,“時間過得很快,明年我們就又能跟珍珠見面了?!?/p>
下午五點,街角那家名為“珍珠”的手工店里走出最后一位客人,陸攜簡單打掃了一下衛(wèi)生,鎖上店門后才騎著車朝著海洋館的方向去了。
自從海三兒成為他們城市小有名氣的明星美人魚模特后,跟美人魚沾邊的商品一路暢銷,就連陸攜攤子上的手工人魚擺件都供不應求,加上陸攜的作品比專業(yè)雕刻師的作品還要生動,尤其是魚尾上,栩栩如生,像是賦予了擺件生命力一般,光顧陸攜攤子的客人絡繹不絕。
六點還有一場海三兒的表演,今天一早海三兒就將門票放在了桌子上,幸好有家屬特惠票,不然以海洋館現在的熱度,自己根本搶不到票。
停好車后,陸攜從后門進到了海洋館內,此時的觀眾席已經人滿為患,他照著門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人也太多了吧?!?/p>
場館內人山人海,即便冷氣已經開得最低,依舊壓不住觀眾躁動的心。
“聽說這是這一個月內海三兒的最后一次表演,今天演完他就得休年假了,所以人特別多?!?/p>
是的,又到了一年一度跟珍珠相聚的日子,海三兒現在人氣高,海洋館老板怕他休息不好影響演出,加長了海三兒的年假時間,允許他休息半個月,除了看表演,陸攜還是特意來接海三兒下班的。
“來了來了?!?/p>
旁邊的人話音剛落,場館內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嘆聲,玻璃之后,“美人魚”像是一片輕盈的羽毛,在水中旋轉搖曳。
無論看多少次,陸攜都會被這樣的海三兒所吸引,他先前以為,海三兒上幾天班后就會消磨盡所有的精力,可他錯了,海三兒熱愛這份事業(yè),他把人魚最美好的一面展現給了觀眾。
演出結束,狂熱的觀眾走到了玻璃前跟海三兒互動,隔著玻璃,海三兒會熱情地回應他們。
陸攜沒有打斷,指了一下后門的方向。
海三兒來上班,陸攜一直都很擔心的,一開始怕他做不好,被老板辭退了會傷心,后來做得太好,又怕他被同事嫉妒排擠,幸好是自己多慮了,海三兒真誠熱情,身邊的同事都格外配合他工作,跟他相處得特別好。
“陸攜,我好了?!焙H齼簱Q好衣服,戴著帽子口罩,從后門溜了出來,“我們走吧?!?/p>
出名了就這點麻煩,出門在外都得遮得嚴嚴實實的。
“走吧,還要去超市買東西。”
從超市出來,兩人提著幾大袋的東西上了車,買的都是珍珠喜歡吃的,還有珍珠沒有嘗過的。
“我們珍珠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