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
他就是想起了這句。
耿競青逃走了。他搖搖晃晃,
走回自己的房子,而梁又夏沒有再追上來。天空很冷,
那么黑,那么重,就像會把人塵封起來了似的——有很多次這樣的夜晚,他一個人站著,從霓虹閃爍站到完全被黑暗籠罩。
你說你過得不好,耿競青在心里想,你知不知道,那已經(jīng)是我能想到的,你最好的樣子。
他回到房子,倒在了床上,像死了一樣。過了會兒,從床頭柜里拿出藥瓶。頭三年在那樣的藥量和服藥頻率下,他仍然每天堅持工作,誰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后來一點點減少藥量、放低頻率,半年前他開始嘗試停藥,沒有復(fù)發(fā)——然后,大概率會失敗。
耿競青吞下藥,把藥瓶放回柜子里,手指擦過了旁邊的筆盒。海醫(yī)生說最好避免情緒波動,為了避免波動,他不再用鉛筆了,為了避免波動,他其實不該來上這個節(jié)目。
但他只是在想一個人,這算什么波動。
梁又夏望著那個背影越來越小,站了會兒,淚水終于干了,眼角幾乎有些發(fā)疼。
這句話是他說的,她記得……可就是這樣也在一起了四年,梁又夏想。
她最不無聊最不孤單的四年,幾近失真。那四年他們一起跟著世界往前走,從未覺得最想要的其實留在過去。
大腦里如有嗡鳴,卻慢慢平靜下來。
吹完頭發(fā),梁又夏有了困意。她回到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緊,就在快徹底滑進睡眠時,還企圖擦亮那些忽然閃回的畫面。
她睡著了,那些畫面被擦得越來越亮。
天色漸明。
這不是拍戲的最好狀態(tài),但她沒有辦法,只能認(rèn)了,更何況——
梁又夏進了化妝室,多看了航七幾眼,不由得想,她是不是也早就知道?至少,知道得比她多。
她皮膚基礎(chǔ)好,劇里的妝也極淡,很快便做完準(zhǔn)備。
外面日光強盛,木坊里卻作出了夜晚的布景。工作人員正按照上次的要求布置機器,梁又夏站在一邊,忽地被陳曉雅拍了一下。
“陳導(dǎo)?”
“嗯?!标悤匝判π?,“沒什么事,就是來看看你狀態(tài)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