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動了動,繼續(xù)開車。
六點出發(fā),可因為遇上大堵車,且路途比耿競青預(yù)計的還遙遠,車子在接近八點時才來到山底下。一路顛簸上去,天色黯淡,也很難說山里的景色有多美麗。
耿競青專心致志地開車,到達那家餐廳后,發(fā)現(xiàn)梁又夏還沒有醒來。
她的頭靠著車窗,手里抱的風(fēng)衣不知何時被壓到屁股下了,頭發(fā)也有些凌亂。耿競青熄了火,屏住呼吸湊近,發(fā)現(xiàn)她有幾縷發(fā)絲像被電過一樣,卷得很突兀。
他伸手把它們挑開,梁又夏的臉終于露了出來,眉心微豎,嘴角閉得特別緊,好像在夢里也有很多心事。想起來她似乎是今天下午才從香港回來?
耿競青睜著眼睛觀察她,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湊得太近了,而心跳很快,難道剛才一路上那顆心臟都那么緊促亂拍么?
到了夜晚,又在山上,氣溫有些涼,耿競青把自己那件風(fēng)衣輕輕蓋在她身上,開始糾結(jié)要不要叫醒她。
他朝餐廳看了眼,正要下車,這時梁又夏卻忽然醒來。
她左看右看,很快清醒:“……到了嗎?”
“嗯。”
“那下去吧?!彼掷镒ブ羌L(fēng)衣就下車,耿競青憋了會兒,保持沉默。很快梁又夏就反應(yīng)過來這件有點過大了,愣了片刻,一言不發(fā)地遞給他。
這家餐廳外觀可謂非常樸實,但里頭裝修卻很有格調(diào)??腿瞬欢?,菜也是主廚定好的,梁又夏落座后喝了口水,接著有些不知該做什么。她傾身向外看,城市霓虹盡收眼底,美是很美,她卻沒太多欣賞的意思:“我剛剛睡了多久?”
“不久?!惫⒏偳嗾f,“一個小時吧?!?/p>
“這還不久啊,”梁又夏有些失笑,抬頭卻發(fā)現(xiàn)他也一直在看著自己。
是一種似乎在等待的目光。
她清清嗓子,說出來的卻是:“……我給你講講這回出差的事吧?!?/p>
好像匯報一樣,又好像沒話找話,但耿競青很捧場地點頭,片刻又補了句:“……你給我講講這回出差的事吧?!?/p>
梁又夏卡殼了一秒,很快菜上了,滋味不錯。出差哪有什么好講的,只是深的不敢談,淺的又怕太親密了,她講著講著說:“我這回還碰到一個人。”
“誰?”
梁又夏低聲說:“傅巖。”
是當(dāng)時他在香港那邊想給她牽的線。
耿競青的臉無波無瀾,只是點了下頭。
他們吃得很安靜,都好像陷入了某種思考里。漸漸地星星終于冒出了頭,在通透的大氣間顯得璀璨浪漫至極,餐廳里的客人都特地跑出去觀賞,還有情侶在互相拍照。梁又夏看著他們,也抬起頭,帶著涼意的晚風(fēng)在山頂穿梭,她瞇著眼睛,隱隱約約竟能看見北斗七星的形狀。
“我送你回家吧?!惫⒏偳嗟穆曇粼谏砗箜懫?,“有些晚了?!?/p>
梁又夏的心就好像一顆熄滅的星星:“不是說夜景很好嗎?”她感覺自己都有點沒皮沒臉的,“多看一會兒啊?!?/p>
耿競青確實不動了,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她身旁,她感覺他并沒有看那夜幕,眼神游移,似乎對一切都興致索然。梁又夏忽然泄了氣:“……走吧?!?/p>
一路上她不禁開始胡思亂想,她和耿競青之間還隔著一層薄膜,可她不愿意再用先前那種不管不顧的態(tài)度去強行沖破了。
而截止目前,這其實還算是一個常規(guī)的、溫和的夜晚。
行駛至一半,耿競青忽然踩緊剎車,頓了一下,接著拐彎返回。
梁又夏望著窗外的路景,疑惑地問:“你是不是走錯了?”
但很快她反應(yīng)過來,他剛才只是下意識往華云公寓的方向駛?cè)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