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徐耀不是我爸?!?/p>
他自顧自這么說,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梁又夏卻如遭雷劈,有種忽然闖進(jìn)別人私事的窘迫。但大概是他的樣子太可憐了,太不正常了,她沒有走開。
接著她呆滯地停在原地,徐永君一秒也不停地說了下去,好像那種噴濺式的自我剖白會讓他好過一點——他此刻分明就是ptsd發(fā)作的樣子。接著他們又來到咖啡館,徐永君終于正常起來,但梁又夏已因他方才所說的一切毛骨悚然。接著,耿競青出現(xiàn)了。
她該怎么說?她總不能真的將徐永君方才對她吐露的一切告訴耿競青,更何況是那種程度的隱私——那種程度。
梁又夏深深呼吸,盡量讓自己冷靜:“我偶然遇到他,發(fā)現(xiàn)他狀態(tài)不對所以問了幾句,然后他就……像精神崩潰一樣跟我說了很多,其中涉及他的隱私,你不要再問了?!?/p>
不知道耿競青是否滿意這個答案,但梁又夏實在心亂,已沒有多余的精力去解釋,拿出手機(jī),看了眼楊涵的回信,接著便非常疲憊厭倦地倒在沙發(fā)上。
耿競青看著她的樣子,感覺自己就像個臨近baozha后漏氣亂飛的氣球——她已經(jīng)不想著再去抓住他。
她現(xiàn)在是不是很厭煩他?
他喉結(jié)上下滾動,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握太緊,壓得掌心生疼。耿競青后知后覺往前挪,這時卻看到她落在桌上的手機(jī)彈出一條新短信。
來自徐永君。
“謝謝,來日再談?!?/p>
很簡單普通的一句話,可耿競青卻覺得又有什么在心中升起了,他竭力壓抑,慢慢走到沙發(fā)旁,看向梁又夏半掩著的臉——徐永君是會和別人談隱私的人?他方才那樣像是精神崩潰么?來日再談又是還要再談什么?梁又夏是不是在騙他了?她是不是喜歡跟他聊天?
“他要是精神崩潰應(yīng)該去找心理醫(yī)生,為什么朝你發(fā)泄?”
梁又夏怔忪:“不是發(fā)泄,是‘傾訴’啊,就是突然忍不住了就……”
“怎么偶然遇到的?”
梁又夏抿著嘴,撇過頭。
耿競青xiong膛起伏:“……那你能別再跟他接觸了么?”
這時,梁又夏坐了起來,兩人相視著,她率先移開了目光,模樣似乎有些無奈。
耿競青的心臟好像被人壓了一把,固執(zhí)而神經(jīng)質(zhì)地追問:“能嗎?”
她卻好像在想別的事,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正視他,語氣也有些不穩(wěn):“你不要像拷問我一樣,我跟徐永君之間沒什么,在你心里我……”
靜了靜,她沒說了,起身走向房間。耿競青的手在半空中撈了一下,卻沒能握住梁又夏的手。
很快響起水聲。
梁又夏進(jìn)了浴室,但并沒有洗澡,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朝臉上撲冷水,仿佛是想借此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對著鏡子深呼吸,半晌再走出房間時,卻沒看看見耿競青的身影。她一愣,站在原地四處望:“……耿競青?”
沒有回答。
直到看見他甩在玄關(guān)上的車鑰匙也不見時,梁又夏才確定他是離開了。離開??伤莵碚易约旱牟皇敲??
她心情更糟幾分,整個人都沒有表情,在沙發(fā)上靜靜坐了一會兒,拿出手機(jī),手指遲疑地懸空,卻只是在幾個軟件里胡亂地看。到了現(xiàn)在她也有點品出味來,不知是發(fā)生什么,但耿競青和徐永君非常不對付,至少是他單方面的。為什么?就是吃醋么?可他怎么會覺得她跟徐永君之間有除工作外的聯(lián)系?
梁又夏感到不解,蹙眉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出什么所以然來,她看著手機(jī),想點開耿競青的電話號碼——可她到底做錯什么?點進(jìn)消息框里想說些緩和的話——他何必生那么大的氣,就因為她不肯告訴他另一個人的隱私?她感覺自己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