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閹者則是窮得拿不出錢來的赤貧人家后生,胡亂拿鐮刀把子孫根切了,等待二十四衙門廣選。
自閹者,一個月內(nèi)十不活五?;钕聛砟軌虮粡V選入宮中的,五中只一。
這就導(dǎo)致大量自閹者進不了宮,淪落市井。這些人倒也不至於餓死,富戶財主樂得收幾個自閹者當僕人,享受下皇室待遇。
洪爺問林十三:“那條狗何時丟的?”
林十三答:“昨日丟的?!?/p>
洪爺又問:“是什么狗?”
林十三答:“是掖烏龍,一種名貴細犬。在騸驢街狗市上,一條品相好的純種掖烏龍能賣四十兩銀子?!?/p>
“噗”洪爺笑出了聲:“再名貴的細犬進了高麗街也是一坨狗肉。且這細犬應(yīng)該一時半會兒還上不了餐桌。誰吃那玩意兒啊?!?/p>
陳矩有些奇怪:“越名貴的狗不是應(yīng)該越好吃越搶手嘛?”
洪爺嘲諷道:“怪不得你自閹呢。窮得吃不上飯,更別提享用狗肉了。竟說得出這話?!?/p>
陳矩道:“還請洪爺賜教?!?/p>
洪爺侃侃而談:“吃狗肉講究一黑二黃三四白。黑狗口感最佳。細犬是獵狗,身上全是乾巴肉,不好吃。偷狗賊把細犬賣給狗肉館,狗肉館除非生意太好,肉供不上,才會殺細犬充數(shù)?!?/p>
林十三頷首:“洪爺說得對。世面上值幾十兩的細犬,到了狗肉館的后廚只值幾十文銅子。”
陳炬又問:“那偷走賊為何不把細犬賣給養(yǎng)寵之人,為何要賣給狗肉館?”
洪爺懶得解釋。
林十三道:“偷狗賊在狗市賣狗太過招眼。賣給狗肉館則不同,剁碎了被食客吃下肚,這叫毀尸滅跡?!?/p>
洪爺將碗中的二兩銀錁抓在手中墊了掂:“嗯,份量夠。這忙我?guī)土?。不過得等我吃完早肉,喝完早酒?!?/p>
說完洪爺開始大快朵頤,濃郁多汁的狗肉一塊接一塊的被他送進嘴里,半斤雕酒很快見了底。
陳矩也沒客氣,跟著吃了七八塊肉。
林十三卻沒動筷子。
陳矩問:“你怎么不吃?。俊?/p>
林十三道:“我家里養(yǎng)著黃狗。若嘴里有狗肉味兒,怕嚇傻家里那條笨狗?!?/p>
洪爺和陳矩風捲殘云一般吃完兩斤砂鍋狗肉。洪爺一抹嘴:“得嘞。我?guī)銈內(nèi)フ覀€人。”
林十三知道洪爺要找誰:“好,咱們這就去找胡大眼?!?/p>
三人出得沁芳齋。洪爺在前面走,林十三和陳矩在后面遠遠地跟著。
陳矩壓低聲音:“林校尉,你既然知道洪爺帶咱找誰,為何不饒開洪爺直接去找,能省二兩銀子?!?/p>
林十三嘆了聲:“唉。有些銀子是不能省的。胡大眼是高麗街最大的狗販子。他會給洪爺面子,卻不會給我面子?!?/p>
陳矩更加奇怪:“一個狗販子敢不給你個堂堂錦衣衛(wèi)的面子?活膩歪了?”
林十三解釋:“胡大眼是庚戌之變的功勛老兵。殘了一條腿才退出行伍。衛(wèi)里陸都督曾在庚戌之變時親自守過城門。他早有嚴令,錦衣衛(wèi)中人不得欺壓庚戌老兵,違者家法伺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