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吃得太急,這會兒又跑得快,他不停地打嗝,嘗試了很多小偏方——憋氣、劇烈咳嗽、猛錘胸口……但怎么壓都壓不住。
不知跑了多久,劉根拐進一個免費開放的公園,在確定沒人追上來后,他找了個公廁,解過小便后,在洗手池處,嘴對著自來水龍頭喝了幾口水,頓時感覺舒服多了。
隨后,他又尋了個水泥座椅,旁若無人地躺在上面睡著了。
孩子們的嬉戲打鬧聲,把他從睡夢中吵醒。一睜眼,天又黑了,他慢慢坐起身子,打了個哈欠,眼睛無神地看向四周,忽然,不遠處一對正在親熱的小情侶映入他的眼簾,劉根頓時來了精神!
這時候去要錢,絕對是最佳時機!
他快步走到小情侶面前,向女生伸出臟兮兮的右手,聲音中帶著哭腔,用觀云縣的方言哀求著:“俺餓好幾天了,恁行行好,賞俺點錢買吃的吧……好人會有好報!”
男青年剛要親吻女友,被他擾了興致,心情難免煩悶,嫌棄地對他擺擺手:“去去去,滾遠點!沒錢給你!”
他摟著女青年,剛要湊近親熱,劉根再次湊上來,聲音特意比之前提高一個度,“好人成好事,恁就行行好,賞俺點錢買口吃的吧!”
被他一說,女青年臊得臉通紅,轉(zhuǎn)身就要走,被男青年拉住,“走啥?不就是要錢嗎?咱給錢,讓他走!”
男青年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錢硬幣,丟給劉根,嘴里催促道:“拿了錢趕緊走!”
拿了錢,劉根心滿意足地對兩人點頭哈腰,嘴里討好地說著:“早生貴子,早生貴子!”然后識相地離開。
打那之后,公園里試圖親熱的情侶就成為他乞討的主要目標(biāo)。除情侶外,獨自出行的面善女性和帶小孩的母親都是他的重點“客戶”。
他天生有種辨別“善良人”的能力,只要被他盯上,不出點血,絕不放過!少則一、兩塊,多則五塊。
有打魚就有曬網(wǎng)的時候,趕上刮風(fēng)下雨天,他也會一無所獲。他是要多多吃,要少少吃,過的是饑一頓飽一頓的乞討日子,徹底淪為這座陌生城市的乞討者。
許志遠三次參加高考都是因為數(shù)學(xué)和英語分數(shù)考得低而落榜。
他從小喜歡畫畫,而且對畫畫很有天賦,他看到從小在一起畫畫的畫友董偉也是文化課不好,但是他報考了藝術(shù)類院校,結(jié)果考上了蕪湖師專。于是他決定走捷徑,也報考美術(shù)院校。
眨眼到了九月,臨近開學(xué),許志遠繼續(xù)復(fù)讀的事仍舊沒有著落。
父母前段時間都在忙著操辦二哥的婚事,沒顧得給他找復(fù)習(xí)的學(xué)校。他心里急,但又沒法催,只能一個人在防震棚里一邊畫畫,一邊復(fù)習(xí)文化課。作為藝考生參加高考,他必須專業(yè)課和文化課都過分數(shù)線才能被錄取。
晚上,段秀琴推門進了防震棚,滿面笑容對許志遠說:“你爸跟一中代畢業(yè)班的黃老師說好了,讓你星期一就去他班里上聽課?!?/p>
許志遠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高興,激動地喊出聲:“太好了,謝謝爸媽!”
“媽先回去,你安心復(fù)習(xí)功課,別熬太晚?!倍涡闱僬f完便轉(zhuǎn)身離開,走時還輕輕把門帶上。
段秀琴剛回到院里,就聽到趙燕在偏房里跟許志高抱怨,“你看你那弟弟,可跟舊社會的千金小姐一樣,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到吃飯見不到人影,我是哪輩子欠你家的,憑啥給他洗臟衣服?憑啥天天看他那張老驢上樹都不笑的臉?”
許志高知道趙燕在娘家被嬌生慣養(yǎng),只能低聲下氣地勸道:“他不是在一門心思復(fù)習(xí)考大學(xué)嗎?咱得多體諒點?!?/p>
這話顯然對趙燕不起作用,她不但不能理解,反而更不耐煩,反駁道:“考大學(xué)!考大學(xué)!你跟你媽一樣,就知道護著他!我像他這么大都上班掙錢了??既甓伎疾簧希褪菦]那命!家里難道打算養(yǎng)他一輩子嗎?”
“爸媽愿意養(yǎng)他,那是爸媽的事,你操那么多心干啥?”
“好你個許志高!我嫁給你還沒一個月,你就嫌我煩了?”
段秀琴聽著偏房內(nèi)趙燕陡然拔高的聲音,只能嘆息一聲,轉(zhuǎn)身回了屋。面對這個局長家的千金,她越發(fā)覺得心里憋屈。
老話常說:多年媳婦熬成婆!她苦熬三十多年,終于也當(dāng)上婆婆,大兒結(jié)婚后住單位分的房子。大兒媳來得少,偶爾來還寒著張臉,像誰欠她錢似的,著實讓人不愿親近;剛進門的二兒媳,指望她能改脾氣,怕是這輩子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