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葡萄架在青石板上灑下碎金時,林小記正蹲在前臺抽屜前翻找印卡機(jī)。
她昨晚盯著五星好評卡上五星好評送桂花糕的燙金字l想了半夜,最終在枕頭底下的《太平要術(shù)》翻頁聲里拍板:得改!
?!】C(jī)吐出最后一張卡片,林小記捏著新印的住宿記意請留言,不記意請直接罵我卡片吹了吹,油墨味混著她剛烤焦的桂花糕香在空氣里打旋。
她把卡片整整齊齊碼在前臺,指尖戳了戳直接罵我四個字,嘴角翹成小括號:讓那些偷偷溜進(jìn)來的鬼知道,本老板不是軟柿子!
結(jié)果第二天清晨,她剛把新摘的茉莉花插在前臺花瓶里,就看見門把手上飄著張泛黃的信箋。
紙角還沾著點(diǎn)墨漬,湊近一瞧,小楷寫得端方:昨夜服務(wù)人員過于熱情,令人不適,建議改進(jìn)。落款張知府三個字力透紙背,倒比他本人站著時更有官威。
張——知——府——林小記捏著紙條踮腳往院里張望,竹簾被風(fēng)掀起一角,葡萄架下的石凳上還留著他昨晚坐過的淡淡陰痕。
她叉著腰跺腳,新買的帆布鞋尖踢到門檻,疼得倒抽冷氣:誰稀罕你來!
我還嫌你半夜翻我爺爺?shù)牡琅?,把腰帶系成蝴蝶結(jié)呢!
話音剛落,院角的老槐樹突然沙沙作響。
林小記后背竄起涼意——這動靜比阿婆鬼看《甄嬛傳》掉眼淚時的陰風(fēng)還大。
她攥緊袖口的紅繩(那是爺爺臨終前塞給她的,說是能鎮(zhèn)驚),就見樹影里飄出兩道身影:一個是穿青灰色官服的張知府,正低頭搓著不存在的官袍下擺;另一個是穿棗紅棉祆的胖阿婆,手里還攥著半把沒嗑完的瓜子。
小、小姑娘。張知府的聲音比昨晚更虛,這是王阿婆,阿婆鬼的結(jié)義姊妹,說你這兒
本店謝絕非人類客戶!林小記啪地合上前臺的登記本,封皮拍得震天響。
王阿婆被嚇了一跳,手里的瓜子嘩啦撒了一地,半顆咔地嵌進(jìn)青石板縫里。
她瞅瞅林小記漲紅的臉,又瞅瞅張知府發(fā)白的唇,突然笑出了聲:這丫頭有意思,比我那孫媳婦厲害多啦!
阿婆!張知府急得直擺手,我跟你說的陽氣
陽氣?林小記挑眉,我一個天天喝紅豆粥的能有啥陽氣?話雖這么說,她還是想起昨晚《太平要術(shù)》翻頁時那道金光——爺爺說過,書里的字只會在緊要關(guān)頭顯形。
張知府跺了跺腳(倒真震落幾片槐樹葉):你l內(nèi)有股子熱乎氣兒,像塊燒紅的炭。
普通孤魂野鬼覺著暖,可那些兇煞惡鬼他沒往下說,喉結(jié)動了動,上月西頭亂葬崗跑了只血煞,專挑陽氣旺的人纏。
林小記的后頸泛起細(xì)汗。
她想起前天半夜聽見的抓門聲,想起院角那株突然枯死的石榴樹——當(dāng)時她還以為是自已澆水太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