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怕!”她猛地松開手,起身時撞翻了茶杯,茶水在《太平要術(shù)》上暈開個深色的圓,“我就是……就是想試試這鬼能玩出什么花樣!”
顧陽沒接話,低頭把她散在肩頭的碎發(fā)別到耳后。
他的手掌帶著法醫(yī)特有的涼,卻讓林小記心跳得更厲害:“我知道?!彼p聲說,“你比自已想象的勇敢?!?/p>
第二天清晨,顧陽頂著黑眼圈推開民宿的木門。
他手里舉著張a4紙,打印的頻譜圖上爬記鋸齒狀的波浪線:“看這里?!彼讣恻c在一處凸起的波峰,“普通通話的頻率集中在300-3400赫茲,可這段錄音里疊加了10萬赫茲的高頻電流——和你說的電靈鬼特性吻合?!?/p>
林小記湊過去看,發(fā)梢掃過他手背。
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著點沒睡醒的青草香:“所以它不只是惡作劇?”
“昨晚那通電話……”顧陽收起頻譜圖,表情嚴肅了些,“它在試探你。試探你對《太平要術(shù)》的依賴程度,試探你面對‘親人’時的心理防線?!彼鋈恍α耍焓秩鄟y她的馬尾,“不過小呆瓜沒上當,讓得好?!?/p>
林小記拍開他的手,卻沒躲遠:“那怎么辦?總不能讓它天天半夜打電話吧?”
“主動出擊?!鳖欔枏目诖锩鰬?zhàn)術(shù)手電,金屬外殼在晨光里泛著冷光,“我查過,電靈鬼的老巢在村口那根1978年立的老電線桿里。那根桿子當年被雷劈過三次,水泥里滲著天然磁場,最適合它們聚陰。今晚子時,咱們?nèi)ザ资?。?/p>
“蹲守?”林小記瞪圓眼睛,“大半夜去老電線桿底下?那地方我小時侯路過都繞著走,聽說有野貓叼過死耗子——”
“怕了?”顧陽故意挑眉,“我記得某位天師小姐昨天還說‘鬼怕她的呆萌’呢?!?/p>
“誰、誰怕了!”林小記跺了下腳,木屐在地上敲出清脆的響,“我是怕你膽??!”她轉(zhuǎn)身翻出背包里的銅錢串,又往袖子里塞了三張驅(qū)鬼符,“不過先說好,要是鬼來了,你得擋在我前面!”
“好?!鳖欔枒?yīng)得爽快,從白大褂里摸出個小藥瓶晃了晃,“我還帶了防蚊液,老電線桿底下蚊子多,被咬了可別哭鼻子?!?/p>
“誰會哭鼻子啊你——”林小記的反駁被夜風卷走。
夜色漸濃時,兩人貓著腰躲在老電線桿后的灌木叢里。
林小記抱著《太平要術(shù)》,能聽見自已心跳撞在書脊上的聲音。
老電線桿的水泥皮剝落了大半,露出里面銹紅的鋼筋,頂端的變壓器“嗡嗡”響著,像有什么東西在喉嚨里低吟。
顧陽的戰(zhàn)術(shù)手電調(diào)成了紅光,光束掃過電線桿根部時,林小記看見水泥縫里滲出絲絲藍光——和那天電靈鬼縮成的光團一個顏色。
她喉嚨發(fā)緊,正要開口,顧陽突然按住她手背。
“噓——”他輕聲說,“來了。”
夜風卷起落葉,在兩人腳邊打著旋兒。
樹葉摩擦的沙沙聲里,林小記聽見變壓器的“嗡嗡”聲突然拔高,像有人在拉緊繃的琴弦。
她攥緊銅錢串,能感覺到銅片在掌心發(fā)燙——那是爺爺說的“陽氣共鳴”。
老電線桿頂端的燈泡“啪”地炸了。
黑暗里,兩雙眼睛盯著電線桿上慢慢爬下的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