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氏挑來伺候她的人,也可見一斑。
這正合了她的意,出頭的櫞子先爛,不招人眼才能躺得長遠。因此,程婉蘊興致勃勃地逛了一圈,初步?jīng)Q定主臥安排在西邊的暖閣,光線好,寬敞。西暖閣邊上的耳房透過格窗正好能望見那顆楓樹,景致好,以后可以布置成會客茶室,平日里用來見客、理事都不錯。
東暖閣用來當書房,其配套的耳房則用來藏書或當畫室、棋室;至于轉(zhuǎn)角的兩間廡房暫且先設(shè)置成庫房。
這可是她要住二十幾年的地方,自然得好生謀劃,畢竟等太子被廢了……也沒啥,她就得換個地方躺了叭~
都在心里盤算好了,她才領(lǐng)著翠兒、添金進了正房堂屋,坐在正中的螺甸交椅上,吩咐道:“把其他人叫來吧,粗使的宮女太監(jiān)也別落下,趁這會兒我都見見?!?/p>
“嗻?!碧斫鹄涞卮蛄藗€千兒,倒退著邁出了門檻,才一溜煙跑了出去。
程婉蘊對侍立在旁有些緊張的翠兒說:“你在門口侯著,叫他們排好隊,宮女在前,太監(jiān)在后,兩個一排分批進來。再拿紙筆來。”
“是?!?/p>
自己日后要用的人不能不料理清楚,首先那等心大的、過于上進的就得挑出來,她這大咸魚身邊只能放其他小咸魚,否則惹出亂子來很影響她的生活。
程婉蘊總算打起了精神,拿出當hr的心態(tài),一一篩選。
她挑了兩個貼身伺候的大宮女,翠兒算一個;另外兩個今年才進宮的,年紀實在太小,就讓她們專門在外頭傳話、跑腿。
四個宮女原來的名字都不統(tǒng)一,程婉蘊做主都給改了,兩個大宮女,翠兒改叫青杏,另一個改叫碧桃,其他宮女也都改為水果輩的。
另挑了兩個做管事的太監(jiān),添金算一個,另一個是從粗使太監(jiān)里頭挑上來的,程婉蘊見他談吐文雅、不卑不亢,細問了才知原來這人入宮前還讀過書,家道中落又被黑心腸的舅母賣了才落得如此下場。
讀書人的骨頭硬,入宮近十年都不肯做舔狗認干爹才會被送到她這來。程婉蘊頗感意外之喜,為他改名添銀,命他管理自己的私庫。
從保潔員突然被任命為總會計師的添銀一臉吃驚地望著她,半晌才記起跪下磕頭謝恩,聲音都啞了。
程婉蘊沒有再多言,更不再多關(guān)注他。
其實是貧窮使她膽大包天——反正她也沒多少錢,其他宮女太監(jiān)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會打算盤、懂得算學(xué)的添銀這一對比簡直是高級會計師沒跑了。
程婉蘊將其他的太監(jiān)也都跟著改成添字輩,添福添祿添壽,一碗水端平的同時,充分表達了她對未來的期許。
所有人都看完,程婉蘊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性子直,不愛拐彎抹角,在我這兒,我只要踏踏實實、忠心辦差的人,我也不虧待大伙兒,若有別的想頭的,咱們也好聚好散。但丑話說在前頭,別弄鬼,叫我逮住了——”
程婉蘊停頓了一下,將底下人的面孔一一看過去,開始畫餅:“我雖只是個格格,但未必日后只是個格格,就算一輩子只當這個格格,我要教訓(xùn)奴才的法子也有的是,有不信邪的咱就試試?!?/p>
青杏忙跪下,添金也帶著太監(jiān)們磕頭,說話都還算機靈的:“奴婢奴才打今兒起一心只有格格,自當全心全意服侍格格!”
程婉蘊讓他們跪了會兒,才笑瞇瞇地叫起。她這么個小院,當個初創(chuàng)小公司來管理正好,要想躺得舒服、躺得安心,規(guī)則跟制度是首先要建立的東西。
警告完,程婉蘊便轉(zhuǎn)而和顏悅色地了解每個人的家庭情況和入宮經(jīng)歷,平易近人地跟每個小宮女、小太監(jiān)說話,便大致摸清楚了她這院里人員的構(gòu)成——除了添銀這么個漏網(wǎng)之魚,其他全是沒背景沒經(jīng)驗的應(yīng)屆畢業(yè)生。
她和楊格格都是沒品級的格格,依著宮規(guī)不能帶人進宮伺候,全靠內(nèi)務(wù)府撥人。但她猜想楊格格那頭的宮人成色八成比她這兒的好。
她這兒的人,在宮里學(xué)的“專業(yè)”不是養(yǎng)鳥洗衣的,就是栽花種草的,還有御茶膳房燒火的、上駟院洗馬的、武英殿修書處曬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