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怨不得她,如今宮里、朝堂都不知該如何稱呼兩位皇上,康熙去年雖寫了禪位詔書,但名義上已是新君與太上皇的胤礽與康熙卻仍舊沒什么變化,胤礽任居毓慶宮,
康熙仍居乾清宮,胤礽仍每日陪康熙上朝,
坐在下頭的小圈椅上,
只是坐墊也換成了明黃色,
康熙即便瘦干了臉,卻也依舊緊握著朝堂大事,文武百官、領(lǐng)侍衛(wèi)內(nèi)大臣都先到乾清宮請旨,
才再拐道去毓慶宮去問安、匯報(bào)日?,嵤?。
曾有臣子上書請旨舉辦禪位大典,
康熙留中不發(fā),
又有臣子上書試探請旨擇吉日舉辦新君登基大典,康熙依舊留中不發(fā),
于是朝野、宮闈內(nèi)外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太上皇這到底是想退還是不想退?。?/p>
禪位詔書下來,除了將原本太子爺?shù)囊?guī)制都往上拔了拔,如可穿明黃、可用龍紋,其他似乎都沒什么變化,幾個(gè)皇阿哥原本因這個(gè)詔書震驚得無以復(fù)加,尤其八爺,聽聞在府邸大醉三日,邊哭邊笑狀若瘋癲,八福晉還傳出諸如太子爺?shù)腔?,他們?xiàng)上人頭豈能保全之流的混賬話,被康熙知道后下了當(dāng)眾仗責(zé)二十的懲罰,也是丟夠了八爺和八爺府上的臉面。
但之后康熙猶猶豫豫、拖拖拉拉的做派又漸漸將這些流言蜚語引向了另一邊,每逢朝會(huì),胤礽都要面對胤褆、胤禟或是胤峨那種又可憐又古怪的眼神。
有一回散了朝,胤禟正好找他說起商貿(mào)的事,他說他想學(xué)英吉利成立個(gè)什么西洋公司,跟他們走一樣的路子,弄些大船、戰(zhàn)艦去外頭雇人,運(yùn)到澳洲去放羊、種田,然后再將東西運(yùn)回來賣。胤禟笑道:“二哥,你也知道我別無所好,就愛這商賈之事,我成日里在京城也無趣,都三十幾的人了,這么庸庸碌碌也沒勁,您覺著這主意怎么著?您若是不放心我,您找人跟著我,我也不帶親衛(wèi),用您的人怎么樣?”
胤礽倒是沒那么小氣,還不至于忌憚弟弟到這份上,當(dāng)然,主要是胤禟他知道他沒那份心,若是老八,他指定一口否決,不然不出一年半載,那澳洲只怕就不叫澳洲了,要改叫八賢王洲了。
他看著胤禟一副興沖沖恨不得今日就出海的模樣,笑道:“你這想頭可和宜額娘商議過了?宜額娘愿不愿意?別我這頭答應(yīng)了你,回頭毓慶宮的門就被宜額娘氣得踹倒了?!?/p>
“二哥放心,額娘那頭我自有辦法,”胤禟搔了搔臉皮,隨即又拍了拍xiong脯,嬉笑道:“您既然這么說,君無戲言,那我就當(dāng)您答應(yīng)了!您放心,我不占您便宜,你借幾個(gè)熟悉往來澳洲、非洲或美洲的嫻熟水手給我,我定許重金相聘,出海的船也不貪您一兩銀子,我自掏腰包!”
胤礽笑了:“在我這頭,去就去吧,二哥不攔著你……”
話還沒說完,胤禟就一蹦三尺高“太好了!”轉(zhuǎn)頭就往剛套好車的貼身太監(jiān)腦門上一拍,“套什么車,今兒不出宮,我要進(jìn)宮找額娘說話!”
胤礽看他那興奮樣,又提醒了一句:“記得先跟皇阿瑪請旨去。只要你請到了旨意,二哥也不小氣,回頭包些銀子送到你府上,就當(dāng)資助你買兩艘船?!?/p>
胤禟聞言就踉蹌了一下,聽見康熙的名字就仿佛老鼠見了貓,他有點(diǎn)苦惱地撇了撇嘴,皇子想出海做生意,老爺子還真不一定能同意,他嘆了口氣,抬眼看了看胤礽竟然流露出一點(diǎn)同情,想起二哥如今“登基”一年多了,除了換了幾件衣裳,連“朕”都還不敢自稱,便走上前來嘆了一聲,小聲湊到胤礽耳畔道:“二哥,你過得真苦,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