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不好就齊刷刷掉腦袋,但乾清宮里有他兜著,怎么會讓何保忠掉腦袋呢?皇上心里緊著毓慶宮,里頭主子又少,什么好東西撈不著?
他當(dāng)初送何保忠過去前,拿鞭子抽他,一邊抽一邊教,只教了他一條:“你的主子只有太子爺一個,旁人都不算你的主子,就是死,你也得為太子爺死,明白了嗎?”
當(dāng)時還是個小胖豬的何保忠哭爹喊娘地說記住了,如今看來,這孩子果然聽話,這么多年都沒把他的話忘了,還牢牢占著太子爺身邊那最緊要的位置,只要這樣就夠了,只要太子爺在一天,他好著呢。
“今兒我瞧你那眼神就不對,又是什么事兒?”
康熙和太子爺在西暖閣關(guān)起門來談話,就連他都不許待在里頭,因此梁九功便把李德全、魏珠留在了外頭守著,把一見到他那眼珠子就滴溜溜直轉(zhuǎn)悠明擺著憋了一肚子話的何保忠給拉到自個屋子里來了。
“爹啊,我跟您說個稀奇的事兒,”何保忠狗狗祟祟地站起來左看右看,還把腦袋探出窗子去看,因雪下得愈發(fā)大了,外頭一個走動的人也沒有,便連忙將窗子關(guān)上,又顛著肉跑回來坐到梁九功身邊,很低很低地說,“先別說我,您把李德全他們留在那兒沒事吧?我看那倆小子也不是善茬呢?!?/p>
梁九功冷哼一聲,煙桿子狠狠敲了何保忠腦袋一下:“我還用得著你這個傻子教我當(dāng)差啊,那倆算什么玩意兒,只要我站在這兒就掀不出風(fēng)浪來,你以為跟你和那花喇似的,那么多年都奈何不了人家???”
何保忠被揭了老底,臉都綠了,喪氣道:“我這不關(guān)心您嘛,您當(dāng)老子的,怎么還踩兒子呢,真是。那花喇,他也不如我!太子爺心里只有我!太子爺就愛重我一個!就我!就我!”
“得得得,就你就你,你快說吧,等會兒前頭倆主子都說完了你還在這扯閑篇呢!”梁九功懶得理會他。
何保忠湊過去跟梁九功耳語:“太子妃院子里有個太監(jiān)是我安進去的……三阿哥、三格格還沒生的時候,這小子跑過來跟我透了話……什么叫‘憑什么跟太子爺認罪服輸?’、‘太子爺不喜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不還是太子妃嗎?’這話說得我都聽不下去……太子爺還不知道呢,但爹啊,兒子實在不知道怎么處置,我跟您說說,您給討個法子?!?/p>
梁九功皺緊了眉頭,吧嗒吧嗒抽著煙,隨即又抬眼上下打量了何保忠一會兒,狐疑道:“這事兒,太子爺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何保忠斬釘截鐵。
梁九功突然就生氣了,高高舉起煙桿子:“你瘋了!這種事!太子爺都不知道的事兒你敢往外說!你是不是腦子塞漿糊了?”
“爹,別打別打!你剛敲的包都還沒消下去呢!”何保忠嚇得抱頭鼠竄,但還是牢牢記著太子爺?shù)膰诟溃澳俏业?,旁人我肯定不敢說啊!”
但梁九功卻在何保忠略微有些閃爍的眼睛里鬧明白了。
太子爺指定是知道的。他收了手,也暗自松了口氣,繼續(xù)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心里轉(zhuǎn)過無數(shù)個念頭。
這消息是太子爺讓遞的,只要何保忠不是背主往外遞消息,一切都好說。
太子爺要動手收拾太子妃了?梁九功很快就太子爺讓何保忠來找他的真實目的——他要讓他這個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也明白,他接下來要做什么。
想到自個昨兒還幫著太子妃說了一籮筐好話的梁九功又手癢了,這臭小子,早不來說!他得想想怎么把這事兒遞到萬歲爺耳朵里,又不漏出太子爺來……
“行了這事兒我知道了,”梁九功思忖間已經(jīng)有了計較,“還有別的事沒有?以后有關(guān)你主子的事兒千萬別拖,省得耽誤了太子爺?shù)陌才?,知不知道??/p>
何保忠也松了口氣,點頭哈腰地繞到梁九功背后給他捏肩捶背:“知道知道,爹你說的話,我全記著呢!那您打算怎么辦???您也和我說說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