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順其自然地,康熙想起了前幾日石家出事,他還為了石家的破事兒怒斥了太子一通,于是也想到了同樣后院零零落落的太子。
剛沒了個側(cè)福晉,太子妃又不中用,康熙如今腸子算悔青了,幼時看太子妃只覺著她剛強大氣,又自幼管家、極愛護弟妹,兼之石文炳得力,滿漢兼得,是個不可多得的太子妃人選。康熙原本想著,太子與兄弟多有嫌隙,選石氏也好,她弟弟妹妹愛護得多好啊,以后當(dāng)了太子妃,想來也能擔(dān)起身為嫂子的職責(zé),對太子下頭眾多年幼的兄弟多多關(guān)懷。
結(jié)果呢,她僅關(guān)懷石家兄弟罷了!
如今不得太子喜歡就罷了,身子骨不好生保養(yǎng),還在為石家東奔西走,康熙這么多年都不愿對石家委以重任,難不成太子妃還看不出來他的意思?真是可惡,欺負(fù)十五體弱年幼,竟敢縱容石家謀取十五福晉的位置。
康熙想起來就恨得牙根癢癢,他最恨別人伸手?jǐn)[布他和他的兒子。當(dāng)年連索額圖想操控太子,他都一度動了殺心,石家又算什么?當(dāng)時康熙真想一口氣廢了太子妃,但見著堂下跪著請罪的胤礽,他又將話咽下去了。
廢了太子妃,保成怎么辦?丟了臉面的是保成,還有他這個當(dāng)初力排眾議選了太子妃的皇阿瑪,真是投鼠忌器!
康熙怒了一下,又冷靜了下來,不由想到,他三十五歲的時候,老十四都出生了,如今保成三十一了,才只有三個兒子、三個閨女,這也太少了點。
細(xì)論起來保成的后院里才四個人,還各個都是二三十歲年老色衰的……這程佳氏雖然還未色衰,但那是她原本底子好,她和保成同歲,也三十一了呢,年紀(jì)大了。
又要管家又要養(yǎng)孩子,哪有心思伺候保成?
康熙想了想,頓時覺著自己這個阿瑪?shù)拇_做個不稱職了,不像老四和老十四,有德妃這樣細(xì)致的額娘事事關(guān)心,保成沒有親額娘,只能他為他考慮謀劃了。
德妃便靜靜地坐著,假裝在收拾桌上的秀女畫像,其實一直在留意著康熙的神色,見他先是出神,后是惱怒,接著神色又慢慢冷下來,她就知道皇上的心思已經(jīng)轉(zhuǎn)到太子身上了,皇上多少年來都是這樣,不管宮妃們說哪個兒子的事,只要稍稍提一句太子,或是言語里暗示幾分,他立馬就能想著太子如何如何。
然后立馬就要憐惜太子了:朕可憐的保成啊——
他對太子是愛之切也責(zé)之切,但這份慈父之心卻早已淪為四妃們打擊東宮最好的手段,這手段惠妃就常用,用得極好,這一招,德妃也不過是學(xué)了個皮毛罷了。
否則直郡王那么魯莽一根筋的人,先前怎么會那么被康熙倚重?連大千歲都叫出來了,這都虧了他有個厲害的母妃還有個決勝千里之外的厲害舅舅——明珠。
有這么倆人一里一外幫襯著,就是頭豬也能扶起來了。
德妃撇了撇嘴,若是她也有納蘭家作為后盾,如今十四怎么會那么難?老四怎么會不愿意親近他,而去親近養(yǎng)母的母家佟佳氏呢?還不是烏雅氏不得力,全靠女人么?一個靠在宮里苦苦支撐多年的她,一個靠嫁給阿靈阿的妹妹,她們倆姐妹上輩子也不知遭了什么孽,這輩子投生到了烏雅氏,阿瑪兄弟就別說了,沒個得力的,全賴在她們姐妹倆身上吸血呢。
不過,她不像太子妃,不管兄弟親戚是個什么貨色全都想拉扯起來,德妃對自己的親阿瑪和兄弟都是重拳出擊的,烏雅氏全族上下仰著她的鼻息過活,不敢有一絲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