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有點生氣。”程婉蘊捏了捏太子的手指,“如今您幫我解了氣,又開懷了。”
“你倒是好哄得很?!必返i垂眸笑了笑,很快掩飾住眼底的冰冷。
他的哈哈珠子額楚已替他查明白了,楊格格的阿瑪與惠妃納喇氏有著七拐八彎的姻親關(guān)系,楊格格是惠妃特意替他圈中的人,這樣的來歷本就令他忌諱,沒想到那日竟見著楊格格抱著只橘白色的長毛貓專程在二門口的小亭子侯著他。
他看了眼那只貓,轉(zhuǎn)身就走。
那等齷齪心思昭然若揭,他之后再也沒踏進過西廂房的門。
他本就心煩。
他這幾日都被康熙拘在乾清宮,旁聽明珠、叔公索額圖及佟國維幾位內(nèi)大臣商議赴尼布楚與沙皇商定邊關(guān)邊界之事。
他雖然沒回毓慶宮,但仍然日日能知道宮里的動向,唯一沒有塞銀子四處鉆營收買人心、趁機安插自己的人手、三天兩頭打探他行蹤的唯有格格程氏。
他不在的日子,由凌嬤嬤管著前頭淳本殿的各類事宜,每回向他回稟毓慶宮里大小瑣事,無非李氏又往內(nèi)務(wù)府打發(fā)了幾個人、叫了幾回太醫(yī)、楊格格給淳本殿伺候的人都送了銀子,他聽了更加心煩,卻又懷著一絲期待問:“程格格在做什么?”
凌嬤嬤也是每每談及都一臉欲言又止:“程格格花銀子打了一張大大的搖椅,又種了許多花,還叫養(yǎng)牲處再送一缸子魚來,每日都將龜端出來一塊兒曬太陽,甚至還在窗下種了兩盆……蔥?!?/p>
胤礽噴出一口茶來,不由哈哈大笑。
他疲憊不堪的心又被撫慰了。
如今他親眼看到了她新栽的許多山茶花,被春雨一洗,滿院新綠,花香盈面。還有窗子下拿上好的汝窯冰裂紋瓷盆種的……郁郁蔥蔥的蔥苗。
那兩個花盆還是他賜給她的,因她老在哼“天青色等煙雨”,汝窯的天青色的確美得無與倫比,但為何她的家鄉(xiāng)小調(diào)卻取名“青花瓷”呢?真是怪哉。
他在出神,卻沒注意到程婉蘊也在觀察他。
這孩子到底干啥去了,就跟動漫里頭上頂著烏云在下雨的喪氣人物一般。
便忍不住關(guān)心道:“太子爺,您怎么累成這樣?”
胤礽愕然望向她,卻被她拽了拽,牽著進了屋,一邊走還一邊小聲嘟囔:“您快進來歇歇吧,整個人都灰掉了?!?/p>
他以為掩飾得很好呢,沒想到她看出來了。
胤礽搖頭輕笑,肩頭卻不自覺松懈下來,任由她牽著進屋了。
他已有五日沒回毓慶宮,每日聽他們唇槍舌劍吵到半夜,便直接宿在乾清宮了。乾清宮偏殿還留著他日常起居的用具,他在乾清宮住到六歲才搬到剛剛整修完畢的毓慶宮,起初還曾因住得不習(xí)慣,十天半月都要回乾清宮小住。
康熙便一直給他留著。
“回皇上的話,依奴才之拙見,若那些黃毛俄國人再獅子大開口,也不必同他們和談!自三年前與其在雅克薩停戰(zhàn),他們便內(nèi)憂外困,那葡萄牙人徐日升曾說,沙皇一面同歐羅亞數(shù)個國家兵刃相見,國內(nèi)又爆發(fā)農(nóng)奴起義,真真兵疲財乏,料想他們決計沒有力量與我大清硬碰硬,咱們只管占了尼布楚,將他打服了就是!”索額圖率先開口。
索額圖生得高大勇猛,當(dāng)年任康熙身邊一等侍衛(wèi),是康熙設(shè)計擒鰲拜的主力干將。如今年過中年,依然聲如洪鐘,下頜留著濃濃的胡須,是個典型的武夫模樣。
康熙端坐寶座,聞言不置可否,抬手讓他坐下:“愚庵,稍安勿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