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蘊之前上京選秀,也是坐船先到通州,看著這街邊擠擠挨挨的繁華商鋪,
頗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她和太子爺是一大早出京,路上她縮在太子爺懷里補了一覺,
傍晚到了通州便神采奕奕,
太子爺被她枕得肩酸手麻,
程婉蘊不好意思地問他有沒有事,要不要她給捏一捏,太子爺還端著說沒事兒,
結(jié)果跳下車的時候趁著程婉蘊在車里整理儀容,
悄悄伸胳膊蹬腿地舒展了好一會兒,
被她從車簾縫隙里瞅見了,不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們還在路上的時候,
德柱便帶著前頭打前哨的五十個親兵,先去通州包了個客棧。這間客棧就叫東大街客棧,已經(jīng)經(jīng)營了三十多年,德柱年前就來踩過點,等太子爺確定行程以后,又提前一個月過來定了房,順道將店老板夫婦二人兼兩個兒子、外嫁的女兒、周圍鄰居人家還有他們后院栓的那條看門狗是公是母都問了個底朝天。
這間店老雖老,但很干凈,共有兩層,二樓住宿,一樓供餐食,后院便是廚房、天井、柴房、馬廄那些地方。
他們就先過來打尖兒歇息、換衣裳。
換好民間的衣裳,太子爺要領(lǐng)著德柱他們悄悄去碼頭上摸個底,不方便帶她,便讓程婉蘊帶上侍衛(wèi)自個去玩,通州的夜市很有逛頭,這是連京城里都聞名的。太子爺當著人的面說是讓她去玩兒,其實早已安頓好了別的事兒——程世福和吳氏領(lǐng)著程家老太太、程懷章昨日就悄沒生息地到通州等著了,就想著能不能有個機會和她見一面呢!
太子這回出來,點了三十個侍衛(wèi),除了石家兩兄弟,其中便還有懷靖!而且,出發(fā)前一日,太子爺便已經(jīng)囑咐懷靖不要聲張,悄悄回程家傳信去,讓他們先到通州找個地兒侯著。
這事兒還是快到通州的時候,程婉蘊才聽太子爺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你阿瑪和祖母也在通州等你。”,她那會兒剛睡醒,人還有些迷瞪,聽完這句話卻是完全清醒了。她不由又驚又喜,幾乎是下意識就跳起來摟著太子爺?shù)牟弊雍莺萦H了他一口,激動完,她又靠在太子爺肩頭哭哭笑笑,抹著淚不斷地說:“二爺,我該怎么謝你??!”
太子爺只是笑著捏了捏她鼻尖:“謝我做什么?一點小事?!?/p>
對她來說卻不是一點小事,是件極大極大的事!她入宮五年了,雖然能見吳氏,但程世福身為外臣沒有旨意不能進后宮,祖母身子又時好時壞,她有時候都想著是不是這輩子都沒有再見的日子了。
可她卻有了一個總是事事為她著想、打算的太子爺,將心比心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他得把你的點點滴滴都記在心里,然后在每個恰當?shù)臅r刻,自然而然地順手就做了。
通州離京城就二十里地,有的快馬趕上一兩個時辰也就到了,有的拖家?guī)Э诼咭蝗找沧叩搅?,但路上還是要顛簸的,原本程世福不想老太太再舟車勞頓顛簸一日,但她強撐著也要來一趟。
“我歲數(shù)大了,或許這就是最后一面了?!崩咸珱]了牙,說起話來嘶啞漏風,才一句話就把程世福又給說得眼淚汪汪,她立刻板起臉罵道,“少整這死出!我這不還沒死呢么!趕緊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