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玻璃燈,吹不滅?!彼⑽⒁恍?,
看向半敞開的窗子,屋子里昏暗暗的,連個走動的聲響也沒有,太監(jiān)宮女都候在屋子外頭,便輕輕朝屋子里努了努嘴:“十四爺還不愿意出門來呢?”
胤禛頭疼得點點頭:“誰也不見。”
自打外室那件事發(fā)了以后,十四跪足了仨月,又窩在永和宮養(yǎng)傷過了年,翻過年后卻又不愿回自己府上,反倒溜到胤禛這兒,強占了他的書房,自此落地生根發(fā)了芽,誰勸也不出門不冒頭,整天悶悶不樂。
以往十四闖禍挨打的次數(shù)多了,這回雖然丟了大臉,但他哪兒回闖禍不丟臉,再沒有這樣的,烏拉那拉氏也發(fā)愁道:“十四爺府上又有孩子又有格格的,他就把這么一大家子撂給十四福晉了?我瞧著完顏氏這心里還不知內(nèi)情,雖然被羅察勸回了府上,但也憋著氣呢,前幾日我過去看她,也瘦了一大圈,眼下全是烏黑。”
胤禛自打十四賴在他家里以后,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烏拉那拉氏說了,兩人是夫妻,本就一體,沒什么不好說的。十四家里那么多人,膝下還有兩個阿哥,全靠完顏氏一個人也不成,因此烏拉那拉氏身為嫂嫂又隔三差五去幫襯著,也聽了完顏氏一堆哭訴和嘮叨。
這樣下去的確不成。
“我進去勸勸?!必范G把懵懂的弘昀牽給了烏拉那拉氏,自己抬腳進去了。
屋子里不點燈,簾子也不掛起來,隨著風(fēng)擺蕩,明明滅滅。
胤禛背手走到榻前,十四就用被子把人從頭到腳蒙了起來。
“趕緊回家去,都多大人了,你原先不是挺硬氣的么?”胤禛伸手把那被子從他身上硬是掀下來,然后十四就黑著臉將身子轉(zhuǎn)到了里頭,愣是不吭聲。
胤禛本來就是個不會說軟和話的人,正想劈頭蓋臉給他一頓呲,就聽里頭忽然傳來了十四悶悶的聲:“四哥,這么多年我是真把八哥當兄弟的,可是他把我當什么?”
把你當傻子唄,還能當啥。胤禛心想。
他動了動嘴唇,到底沒把這說出來,他嘆了口氣,對十四道:“我和你都是同個額娘生的,但沒有自小養(yǎng)在一塊兒,這性子都天差地別,何況咱們和老八還不是同胞,人心隔肚皮,你本就不該將心都掏出去,如今吃了這回虧,能叫你看明白人心,這虧就沒白吃?!?/p>
十四埋著臉說:“你不是也對太子爺掏心掏肺么?”
“這不一樣?!必范G道。
“哪兒不一樣?”十四倔強地轉(zhuǎn)過臉來跟胤禛對視,“你自幼多得太子爺庇護,便也親近他,唯他馬首是瞻,這同我與八哥豈不是一樣?”
“你果真是個傻子不曾,太子爺是什么身份?老八又是什么?素來只有太子爺照顧我、幫襯我的多,我是投桃報李、人以誠待我,我報之以誠。而老八分明就是沖著你有利可圖才對你好,他以利待你,你卻報之以誠,這怎么能一樣?”
十四啞火了,騰地把臉又轉(zhuǎn)了進去,像個受傷的小獸一般蜷縮了起來。
傻子。胤禛撂下一句就大步流星地出去了:“想明白了就好生梳洗梳洗,別一副塌了天似的,別讓宮里的額娘成天還要為了你而擔心?!?/p>
十四耳朵動了動,神色復(fù)雜地坐起身來了,望著胤禛的背影,好像頭一回才見過這個四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