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給太子爺拖后腿,
你們趕忙將行李都收拾出來,
再把底下的人都看好管好,別叫門外那些兵爺覺著咱們在刻意拖延。另外,
添金幫我悄悄把季郎中叫過來,跟著我去瞧瞧十八阿哥?!?/p>
幾人也都肅然下拜,各自繃緊了心神去做事。
程婉蘊起身去了十八阿哥的院子,這孩子正乖乖被奶嬤嬤摟在懷里,被兩個太醫(yī)圍著看舌苔、把脈,一見她進來便眼睛一亮,瞬間又覺著委屈了一般,眼淚包在眼眶里,扁了扁嘴道:“嫂嫂,我嘴巴好疼?!?/p>
程婉蘊快步上前,那奶嬤嬤連忙起身讓了她,兩個太醫(yī)也緊忙轉(zhuǎn)身跪下拜見,
“讓嫂嫂看看?!彼阕谠灸虌邒咦囊巫由?,將十八阿哥抱在懷里仔細瞧了瞧,他左側(cè)面頰已經(jīng)腫得像含了個梨子,摸起來灼熱微微發(fā)紅,下頜也能摸到一些腫脹,太醫(yī)方才還叫他張嘴瞧了,說是口頰里頭紅腫,舌下也腫脹了起來。
太醫(yī)道:“這是痄腮之癥無疑,痄腮之癥常在春冬發(fā)作,孩童里是極常見的,只是這病處置不好會加重中毒癥狀,阿哥還小,暫且用不得重藥,奴才先出去擬個疏風(fēng)清熱、解毒消腫的方子,一日兩劑,連服用三日,若癥狀加重或無緩解,奴才再改方子?!?/p>
太醫(yī)說的中毒癥狀,約莫就是后世說的并發(fā)癥,心肌炎、腦膜炎之類,歷史上十八因此而死,只怕就是拖到后頭沒有得到及時有效的救治合并發(fā)了其他更嚴重的病。程婉蘊沉著臉點點頭:“有勞太醫(yī)了,勞煩太醫(yī)開方?!?/p>
太監(jiān)帶兩個太醫(yī)出去開方子煎藥,程婉蘊則越想越生氣,即便腮腺炎前期病癥不顯,但一定是有跡可循的,程婉蘊皺眉生氣地問道:“怎么阿哥都病得這樣重了,才來回話?先前千叮嚀萬囑咐要你們好生當差,你們倒都當耳旁風(fēng)了不成!”
一屋子伺候的人都跪下了,奶嬤嬤抹著淚說:“前幾日阿哥說有些頭疼,奴婢以為是在外頭吹了風(fēng)的緣故,便連忙叫人熬了姜湯來服用,后來阿哥又好了,奴婢便沒有在意……”
她就知道!這些奴才生怕被主子責(zé)罰,主子有點頭疼腦熱,便想著先瞞著,瞞不過了才往上報,不知因此耽誤了多少病,程婉蘊重重一拍桌子:“如今多事之秋,我暫且不罰你們,但你們的板子都得記在賬上,阿哥若是再有什么不好,掉了腦袋可別怪我心狠!”
說完又吩咐:“回頭把十八阿哥挪到四福晉院子里,由四福晉親自照顧!”
十八緊緊攥住她的衣裳,一雙黑亮剔透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她,讓程婉蘊的怒火又好似“噗”地一聲熄滅了,她低下頭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腦門,輕聲道:“十八別怕,生病好好吃藥,一會兒也就好起來了,嫂嫂下午要走了,但四嫂會陪著你,回頭等你好了,嫂嫂再給你做好吃的?!?/p>
他重重點了點頭:“十八都聽嫂嫂的?!?/p>
程婉蘊虎著臉打發(fā)屋子里的人都出去給阿哥收拾東西,一副不愿再多看他們一眼的模樣,就連十八身邊的奶嬤嬤也嚇得鵪鶉似的離開了,太子嬪娘娘發(fā)了大火兒,誰還敢杵在這兒?自然能溜多快溜多快,等人都zouguang了,她才給添金使了個眼色。
季郎中悄悄避開了人進來,他留著八字胡,濃眉,一雙微微下垂的眼睛,方正的臉,竟然與后世的季德勝生得很有幾分相似。季家的秘方是一代傳一代的,如今這位季郎中手上的秘方也是在父輩手上刪減增改過的,但也是一個囊括了十幾個中草藥的復(fù)雜藥方。
當初程懷章派人找尋季家蹤跡也費了不少功夫與運氣,游方郎中四處流落,他并不是定居南通,而是在江蘇各地養(yǎng)蛇、制蛇藥、蛇傷,一會兒到了無錫一會兒又在江蘇,南通也不過遇上了旱災(zāi),湊巧走到那兒,在南通各村子呆了一年半載,無數(shù)病人在他手上活了命,名氣也大了,這正好被程懷章派去尋訪的人找到。
他是走遍大江南北的人,不知遇見過多少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病人,要說醫(yī)學(xué)淵源,他恐怕比不上太醫(yī)院的名醫(yī),但要說實踐經(jīng)驗,他一年看的病人只怕比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十年看得都多,且各樣病癥的人都有。進了京城后,這幾年又去粗存精、反復(fù)調(diào)整,不論是外敷內(nèi)服都有了進步。如今他跪下給十八阿哥看診,不過瞬息就有了法子。
程婉蘊又讓他看過太醫(yī)擬的方子,他說起來頭頭是道:“這方子也是好的,解毒消腫,但太過中正平和,幼兒若患痄腮之癥,大多都是先一側(cè)發(fā)腫,隨后不過四五天,兩側(cè)都要腫起來,腫脹加劇、吞咽困難,甚至口中還會流出膿液,這時候再治就不容易了,因此小的主張要一擊必中!重癥用重藥!只要減量服用,孩童亦不會損傷腎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