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想做個大肚杯,后來太子爺看了造辦處重繪的稿紙,沉默良久,憋出一句:“好像痰盂。”
程婉蘊:“……”
她立刻就叫添金再去造辦處走一趟,重新修改了設計。
這回她乖乖參考宮里的“暖水釜”做了個縮小版本,只是不是宮里常見的“寬口短頸長腹”的模樣,而是參考后世保溫杯那種修長流暢的圓柱形,內膽是玻璃的,外頭是官窯白瓷,雙層結構。
宋朝就有玻璃制品了,但大多是有色玻璃,清朝也不例外,只是玻璃制作技藝較之宋朝更為純熟、應用更廣了。
現(xiàn)在清朝已經(jīng)能生產出大塊的玻璃,康熙原本想用來鑲窗子的,但最后因不夠結實、耐熱性較差而作罷。
據(jù)說兩廣總督也曾從歐羅巴千里迢迢“進口”了幾塊透明的大玻璃片獻給康熙,宮里稱之為洋玻璃,但花費巨大,所以宮里大多還是用紗和紙糊窗。
不過讓造辦處用玻璃內膽做個保溫杯,倒不算為難。后來一共做成了兩大兩小四個,大的按照后世的標準,大概能裝15l水,裝滿水以后整個水壺就太重了,程婉蘊一般是放在屋子里當恒溫水壺用,小的大概400l,就能隨身攜帶。
杯子外頭還讓匠人繪上了咪咪的工筆畫,有在花草叢中撲蝴蝶的、有蜷起身子打盹的、有戴著虎頭帽蹲坐的、還有趴在杯沿甩尾巴的,為了畫得逼真,咪咪還去造辦處出差了兩天,因此畫得活靈活現(xiàn)。
造辦處一送來,程婉蘊便愛不釋手,選擇困難癥甚至不知道該先用哪個,然后就被太子爺動作熟練地順走一大一小,得了,她也就不用選擇了。
這回出來,程婉蘊只帶了小的那個,里頭裝著她平日里常喝的養(yǎng)生茶――玫瑰桂圓紅棗茶。這保溫杯在馬車上尤其好用,隨時都能喝上熱熱的茶水,也不用經(jīng)常添炭燒火了。
這杯子對比正常喝茶的茶碗,大的出奇,樣子又新奇,自然吸引人目光。
程婉蘊又拿出兩個小杯子,從保溫杯里頭給她們倒熱茶:“這是我日常喝的花茶,玫瑰花是自個曬的,剛入口有一點點澀,但喝了口齒生香哦!”
她們就這么圍在一塊兒坐著,喝了茶,劉格格又耐不住忙將首飾盒子打開,給程婉蘊試戴她做的纏花簪子,她們就像后世小朋友在扮娃娃家一般,這個簪子要搭配這種發(fā)型才好看,那個簪子要搭配那個宮花,輪流梳頭打扮,玩了一通下來,連宋格格也放松了許多。
劉格格的手巧,梳頭也很厲害,她還懂很多綰發(fā)的手法,反手握住頭發(fā),用簪子繞幾下、扭幾下,就能綰出一個漂亮的圓髻,而且穩(wěn)穩(wěn)當當也不會掉。
程婉蘊眼睛看會了,手沒會,每次都失敗。
宋格格也是,她們倆最后弄得披頭散發(fā),把劉格格笑得東倒西歪:“你們怎么回事,這手怎么跟別人的似的,一點也不聽話呀?!?/p>
倒騰完頭發(fā),劉格格又拿出彩線和她們比賽編絡子,這下程婉蘊可就精神了,她打絡子手藝不錯的呀!結果居然是悶不做聲的宋格格把她們都比了下去,程婉蘊一個都沒弄完,宋格格已經(jīng)打完同心縷,接著又很快打好祥云、團錦結,雖都是常見的花樣,但經(jīng)了她的手就顯得格外別致,而且結結實實,不松散不變形。
見程婉蘊湊過來看手法,宋格格臉立馬就紅了,本來靈活的手指也僵住了,低著頭不好意思地停了手:“程格格,你能不能別看著我……我……我……”
她會緊張。
忘了她是社恐了,程婉蘊縮回去:“好的好的?!?/p>
劉格格編了兩個也不編了,最后她們兩個坐得遠遠的,吃著劉格格帶來的櫻桃陷點心,含笑看著宋格格低頭分外專注地打絡子。
“你說她什么時候會發(fā)現(xiàn)?”劉格格捂著嘴湊到程婉蘊耳邊笑。
程婉蘊也忍了忍才沒笑出來,宋格格真的太可愛了,她做什么事情似乎都是沉浸式的,只要沒人關注她,她就跟個永動機一樣一直做一直做。
她們都吃完一盒點心了,宋格格才因為線都用完了茫然抬頭。
手邊堆滿了打好的絡子,各式各樣,竟沒有重樣的。
劉格格也服氣了:“你怎么能記得住這么多花樣呀?太厲害了!”
宋格格似乎不太習慣被人夸贊,不知道怎么回應,臉紅撲撲地低下頭。
后來三人又一塊兒下了棋,一起吃了晚膳,還一起窩在馬車里睡了會覺,等車馬到了鞍子嶺行宮前,三個人都睡得臉紅紅,宋格格臉頰上還有印子,一臉懵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