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今天,必死無疑!
然而,就在這絕望的時刻,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女,卻忽然發(fā)出了一聲,極不合時宜的輕笑。
“呵……”
這聲輕笑,雖然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笑什么?!”李裕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我笑……”沈琉璃緩緩地抬起頭,“我笑將軍您,戎馬一生,到頭來,竟連一份軍報(bào)的真假,都分不清?!?/p>
她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副將陳慶,臉上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困惑。
“陳將軍,”她柔聲問道,“琉璃一介女流,不懂軍國大事。只是方才聽您說,這封信是在張將軍的遺物中找到的,想來信中所述,便是張將軍與我商議的‘謀反大計(jì)’了?”
陳慶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微微一愣,但還是咬著牙,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個字:“是!”
“那就好。”沈琉璃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那份困惑更深了,“那琉璃,便有幾個關(guān)于這件事的細(xì)節(jié),想向您請教一二,也好讓我死個明白?!?/p>
她這番話,說得楚楚可憐,將自己完全擺在了一個弱者的位置上,讓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合情合理。
就連靖親王,也微微頷首,示意她繼續(xù)。
“這……這有什么好問的!”大皇子李裕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厲聲喝道,“罪證確鑿,你休想再狡辯!”
“王爺,”沈琉璃沒有理他,只是看著靖親王,“我只想死個明白,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說。”靖親王緩緩地吐出了一個字。
“好。”沈琉璃得到了許可,聲音陡然變得清亮!
“信中說,我與張將軍約定,以三千重甲步兵為主力,于‘一線天’設(shè)伏。陳將軍,您是張將軍的左膀右臂,想必對軍械配備了如指掌。那您能否告訴王爺,為何我們這三千人的主力部隊(duì),竟只配備了區(qū)區(qū)五百張弓弩?卻又配備了,足以武裝五千人的火油和引火之物?”
她頓了頓,歪著頭,用一種天真無邪的語氣問道:“敢問將軍,這是我們乾國最新研究出的戰(zhàn)法嗎?是想讓我們的士兵,在沖鋒陷陣前,先把自己給點(diǎn)天燈,以壯聲勢嗎?!”
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陳慶的心上!
他本就是被屈打成招,背的供詞也是死記硬背,哪里想過,會有人問出如此專業(yè)的問題!他當(dāng)場便愣住了,張大了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問他這個做什么?!”君北玄在她腦中,也充滿了不解。
“王爺,您別急?!鄙蛄鹆г谛睦铮衩匾恍?,“好戲,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p>
“還有!”沈琉璃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jī)會,接連拋出了數(shù)個,君北玄提供的,關(guān)于兵力部署、后勤補(bǔ)給的專業(yè)問題!
“信中還說,要以騎兵從側(cè)翼包抄??蓳?jù)我所知,‘一線天’山谷兩側(cè)皆是峭壁,地勢狹窄,別說是騎兵,便是步兵都難以展開。陳將軍,您能否為我解惑,這騎兵是要飛到天上去包抄嗎?”
“信中更提及,糧草大營要設(shè)在下風(fēng)口的枯樹林里。陳將軍,您是沙場老將,您覺得,一個合格的統(tǒng)帥,會把自己的命脈,放在一個只需要一顆火星,便能讓全軍斷糧的位置上嗎?!”
隨著沈琉璃一個個問題的拋出,那名副將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他前言不搭后語,破綻百出,最終竟是“噗通”一聲,癱倒在地,口中喃喃地念著:“是殿下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