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驚慌地看看四周,忽然停住,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司籍,奴婢好怕是殿內(nèi)出了什么事情。
你說,不會是太子妃哪里觸怒了燕王,才驚動那么多府兵。
不然,怎么會不讓奴婢見太子妃的面呢?”
群青以漆黑的眼眸盯著她:“我讓你提醒太子妃早點回來服藥,太子妃可有回話?”
“有?!?/p>
香草冷靜了些,“太子妃讓人跟奴婢傳話說……知道了,抄完了就回來。”
群青沉默片刻,打發(fā)她下去:“太子妃既然如此說了,便不必擔心?!?/p>
“是奴婢太愛嚇唬自己了?!?/p>
香草提裙離開,忽又扭頭一笑,“司籍來鸞儀閣授課沒幾次,連太子妃日常服藥的時辰都記住了。
自宮人裁撤后,奴婢一人忙得像陀螺,若不是您提醒,連我這個做婢子的都忘了給太子妃送藥?!?/p>
群青好像有點兒驚異,但這驚異很快掩蓋在鴉青的長睫下,她若有似無地彎了一下唇角,算作回應。
六尚的女官,大都氣質沉穩(wěn),不茍言笑,她們的聰敏、才學,還有和男子一般對仕途的狂熱,讓她們和宮女們幾無共同語言,群青是其中格外寡言的,只是安靜地提箱而來,又提箱而去,但香草在她身上,卻沒有感到那種諱莫如深的冷淡和傲氣。
香草曾和宮中相好的小郎君在前院交換信物,是經(jīng)群青投石提醒,才沒被路過的朱尚儀給撞見,香草從此認定她是個面冷心熱之人。
若非有情之人,也不可能在太子被圈禁、人人避之不及時,仍然如以前一樣來給太子妃授課。
只這幾個月來,群司籍一日日地瘦削下去,似乎背負著沉甸甸的心事。
香草看看空蕩蕩的寢殿,想替她解難:“司籍還要等著太子妃?會不會耽擱后面的差事?要不要奴婢再跑一趟去兩儀殿,問……”
“不必你多事。”
群青驀然打斷她,“忙你分內(nèi)事就好?!?/p>
香草咬唇退下。
群青關上窗,面容在瞬間變得蒼白緊繃。
她鋪紙握筆,動作倉促得可怕。
窗外的天更陰,窗光照不清紙上的字,好像大雨將至。
只是府兵圍殿,香草就有了不好的聯(lián)想。
倘若這個小婢女知道,太子妃楊芙今日正是去刺殺燕王的,怕不得嚇得當場昏厥。
現(xiàn)在,楊芙像砧板魚肉,被扣在兩儀殿中,外面圍著層層的府兵,怎么看都不是吉兆。
群青盡量冷靜地望著紙面,忽而想,這也許是她留給公主的最后一封信。
想到此處,她咬破食指,將紅艷的血珠兒擠出,以血書寫就。
鉆心痛楚中,一陣惡心忽從肺腑涌上來,讓她汗shi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