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毛煦熙心情不錯(cuò),回家給蕭韞言做了頓飯,還跟她聊了會兒天,不過大家都有默契地避開了感情的話題。
由于昨天熬了夜,今天起得早,毛煦熙回到房間后基本是倒頭就睡。
然后她做夢了,這一次不是那些毫無章法的碎夢,這次她很清楚自己在做夢。
她站在一塊寫了‘努力向上’的大石前,陽光透過樹影落在她的身上,身后那輕巧的腳步聲踏踏而來,即便不聽,也感覺到青春洋溢的味道。
“我知道你還有話要對我說?!?/p>
毛煦熙說完,笑了笑,回頭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個(gè)幫著雙麻花辮,面容清秀的女子朝她走來。她穿著素白的襟短褂和干凈的百褶裙,還有一雙黑色的小皮鞋,雙手背在身后,笑著蹦蹦跶跶而來。
不再是那一身紅,再也沒有一身怨,干凈得像蒼蒼碧空。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容書卿十五歲的少女模樣,百褶裙在她走動(dòng)間起伏,就像奏著一段美妙的旋律來到她的面前。
“我叫毛煦熙?!?/p>
毛煦熙說完后,容書卿閉上眼睛,似乎在想什么,然后道:“煦日輕暖拂羅衫,夢回花下醉流年。熙風(fēng)不語春常在,燕影穿簾夜未眠?!?/p>
毛煦熙聽了后,先是愣了愣,不禁有些惋惜:“你果然很有才華?!?/p>
容書卿笑了笑,并沒有回應(yīng)什么,而是看著眼前的大石,道:“看到老師和同學(xué)有好好地為我們的理念而努力,已經(jīng)很足夠了?!?/p>
“她們手上一直綁著寫有你名字的緞帶?!?/p>
容書卿聽了后,不禁低下頭,嘆了口氣:“可惜,我這些年做過的事,大概會讓她們失望。”
怨恨難平,容書卿那段時(shí)間渾渾噩噩,內(nèi)心充滿了仇恨,只有人命才能平復(fù)她日漸暴戾的情緒。
毛煦熙知道容書卿說的是讓人溺亡的事,她輕輕拍了拍容書卿的肩膀,沉默了半晌才道:“錢大為,你把他吃了?”
“你撈起來那具尸骨?”
容書卿反問,毛煦熙點(diǎn)了點(diǎn)頭后,容書卿便道:“他像個(gè)瘋子,即便魂魄虛弱,還想殺人,甚至想殺我,我便把他吃了?!?/p>
失了修煉之身,還被鬼王吞噬,雖然不至于魂飛魄散,可來世投胎即便再為人,也必定是個(gè)癡傻的人,癡傻的人……
毛煦熙突然怔住,像是有什么直擊她的心靈。
原來這就是錢大為的果嗎,一切原來都是冥冥中有安排的嗎?
“我知道我離開后,因?yàn)闅⒛?,下一世我的命不會好?!?/p>
容書卿頓了頓,指尖落在深紅的字上,描繪著它的每一筆每一畫,像是回憶當(dāng)年站在這里充滿希望的自己,訴說著抱負(fù),訴說著理想,這里是她夢的開始。
只是她不知道,原來美夢醒得那么快,而她從此陷入一場長達(dá)百年的夢魘。
容書卿低頭嘆了口氣,苦笑道:“但是我短暫地見證了你和你同伴這么優(yōu)秀的女性,我想我也該滿足了。”
容書卿雙手背到伸手,身子微微前傾:“毛姐姐,我?guī)闳タ纯次业膶W(xué)校好嗎?”
“好?!?/p>
容書卿帶著毛煦熙走過空無一人的大街小巷,來到了一間青磚老屋前。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幾張桌子幾張長凳,黑板是舊門板刷黑所制,日光從紙糊的窗戶灑落,映得塵埃浮動(dòng)。
兩人坐到屋外那張長了些許青苔的長凳上,容書卿輕松地?fù)u晃著雙腿,帶著笑意地看著遠(yuǎn)方,一如往常她坐在這里時(shí),想著那又高又遠(yuǎn)的抱負(f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