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命運是巨輪,可毛煦熙覺得人才是巨輪,當你以為可以過上新的生活時,命運會讓你滾。
毛煦熙一身簡單的白襯衫西裝褲,拉著她黃色的行李箱,手提著一個用得褪色的包包走出機場。一股熱風襲來,偏偏這股熱風中還夾帶著一絲讓她覺得不舒服的寒意。
她抬頭看向蔚藍的天空,極目之處都是鋼鐵高樓,風輕輕吹過她的發(fā)梢,帶著她那黑色的長發(fā)飄動著,空氣中傳來她的一聲嘆息。
環(huán)海市,被所有人稱為罪惡之都,南臨海灣,北依群山,原本是塊風水寶地。山如屏,水如帶,按理應該賢人輩出,興財路,旺人丁??蓭煾嫡f過,這塊地犯了‘逆龍煞’。
龍脈由北入南,本應向陽生氣,卻偏偏被人砍斷了三次:一次修路穿山脈,一次挖礦抽地脈,一次高樓擋龍頭。龍身斷,龍眼盲,龍氣散,從此環(huán)海市的風水格局就變了味。
如今的環(huán)海市,海風終年不息,卻吹不凈空氣中纏繞的腐臭,雨水常年淋漓,卻洗不凈街巷角落里那些未干的血跡。
這是一座城市,卻像一個巨大的‘風水棺’,山是棺蓋,海是棺底,中間埋著的千萬人雖然活著,卻像死去。白天有人跳樓,晚上有人失蹤,警車的燈幾乎沒有停過。街邊商戶都習慣了警笛聲,連小孩都能分辨出這是刑偵的車,不是交警的,他們是來抓命案的。
這里的警察常年頂著黑眼圈加班,習慣用槍口解決談不攏的問題,這里的記者,稿子里永遠不缺死人,也不缺‘上面要求刪文’。
但沒人敢說環(huán)海市是地獄,因為地獄尚且有因果輪回,這里連‘輪回’的路都斷了。
師傅說,環(huán)海市就是罪惡堆積起來的骨塔,骨塔不倒,人皆未醒。
“毛姐!”
一股香煙的味道襲來,毛煦熙皺了皺眉,扭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叼著一根煙走了過來。毛煦熙看向他的黑眼圈,布滿紅絲的眼睛,還有滿臉的胡渣,眉間的皺褶又深了幾分。
“你到了怎么不給我打個電話,我的車就在那里?!?/p>
徐威把香煙夾在指間,指了指遠處的停車場,回頭之際,他聽到毛煦熙幽幽說:“你要是不馬上掐滅煙頭,我就掐斷你脖子?!?/p>
“咳咳,抱歉,我這就掐滅這就掐滅!”
徐威冒出一身冷汗,左右看了看,慌忙地找到了一個垃圾桶,把煙掐滅后,還扇了扇自己的衣服,這才回到毛煦熙的身邊。
“警局里都這么抽嗎?”
毛煦熙拉著行李走向停車場,徐威跟在她身邊,支支吾吾了好一番,毛煦熙便道:“讓他們去吸煙區(qū),我受不了煙味。”
“是是是,那必須的。”
徐威好生招呼著毛煦熙,到了一輛黑色豐田的旁邊,徐威先上車把車窗都打開,讓毛煦熙等一等再上車。刑偵隊都在熬夜辦案,瘋狂抽煙和瘋狂喝咖啡什么的都是常態(tài),如果沒有這吊命的物什幫忙,怕是更多人辭職不干。
毛煦熙明白的,可警局本該是個代表著正氣與明亮的地方,弄得烏煙瘴氣的,說到底還是會影響運勢,迷信,她還是有這么一點迷信的。
過了會兒,毛煦熙上了車,徐威搖上車窗,這才準備開往警局。徐威的車很臟亂,上面有打開過的食物包裝,還有煙蒂,沙子,這車子可見是跟著徐威身經百戰(zhàn)了。
“你幫我放到手套箱里?!?/p>
徐威把一份淡黃色的文件夾交給毛煦熙,毛煦熙的手指剛觸碰到文件夾,掌心便一陣劇烈的刺痛,一陣寒意從心里透出來,指腹甚至有一種潮濕的錯覺。
她白著一張臉看向文件夾,并沒有打開,然后問:“這是什么案子?”
“最近的一宗命案,哎,搞得我一個頭兩個大,死了個女的,現在這份文件夾里是一個嫌疑人的資料,人失蹤了,還在找?!?/p>
徐威說完后,撓了撓自己的胡子,煩惱道:“驗尸的法醫(yī)五天前突然車禍昏迷,新法醫(yī)明天才上崗,反正事情多得我恨不得有三頭六臂!”
徐威吐槽了最近發(fā)生的事,滿滿都是煩惱,沒有絲毫對人命的惋惜。這就是環(huán)海城,尤其是刑偵隊,沒有時間沒有余裕為人命感到惋惜,有的只是接踵而來的案子和沒日沒夜的焦頭爛額。
等徐威說完,毛煦熙低頭看了眼文件夾,掌心的寒意尚在,她猶豫了片刻,低聲道:“這個嫌疑人死了?!?/p>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