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她緩緩抬起頭,昔日秋水般的明眸此刻空洞麻木。
白練示意獄卒打開牢門,走了進去。
她沒有說話,只是從袖中取出一個油紙包,輕輕放在余素水面前。
紙包打開,露出幾塊色澤金黃、邊緣微焦的酥油糌粑。
這是西南邊陲最常見,卻也最飽含歸家念想的小食,帶著青稞的醇香和酥油的暖意。
“記得嗎?”荊白練的聲音很輕,如同嘆息。
“那年你隨父親巡察西南,水土不服,什么都吃不下。我偷偷溜出軍營,在藏民老阿媽那里求了剛出鍋的糌粑給你,你說…這是你吃過最香甜的東西?!?/p>
她的目光落在糌粑上,仿佛穿透了時光,看到了那個拉著她的手、笑靨如花的少女。
那時的她們一同梳著小辮兒,她往她發(fā)間戴滿了熱烈的格桑花。
余素水沒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用那塊帕子,仔仔細細地擦了擦自己蒼白纖細的手指,然后才伸手拿起一塊糌粑,大大地咬了一口。
酥油混著紅糖在糍粑表面凝了一層薄殼,此刻嘗來,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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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破臉
她慢慢地嚼著,很平靜。吃完一塊,又拿了一塊,動作不疾不徐。
“自打有孕,”她咽下口中的食物,聲音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滿足,“我便很是嗜甜?!?/p>
荊白練默默地將紙包又往她那邊推了推:“多吃點?!?/p>
“謝謝?!?/p>
余素水淡淡一笑,當(dāng)真又拿起一塊,吃得津津有味,腮幫微鼓。
眉眼間更是緩緩漾開一絲暖意。
“你那會兒真黑?!?/p>
她吃著吃著,似是想起了什么極為好笑的事。
“還有兩個臉蛋,紅撲撲的,像七月的李子?!?/p>
借著這點熟悉的味道,兩個人又聞到了西南草原那清冽的風(fēng)和濃烈陽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