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那規(guī)律的“篤篤”聲,是此刻殿內唯一清晰的節(jié)奏,敲在每個人的心頭。
就在這敲打里,荊白練一動不動,眼簾微垂,她看見了同樣一動不動的李昭。
他面如金紙,冷汗如漿,順著鬢角流下。
眼角余光卻是死死盯著屏風方向,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連嘴唇都在哆嗦。
不過片刻,對余素水而言卻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一名嬤嬤從屏風后轉出,快步走到皇帝和王福面前,低聲而清晰地回稟了幾句。
王福臉色一變,俯身在皇帝耳邊復述。
慶隆帝倏然睜眼。
眼中不再是疲憊和厭煩,而是翻涌的、幾乎凝成實質的暴怒。
他緩緩站起,目光如刮骨刀,剮向李昭,最終釘在屏風后隱約的人影上。
“孽障!孽障!”皇帝怒極:“余素水,你好大的膽子,身懷有孕,竟敢欺君罔上,妄圖嫁入王府。”
“轟——”
如同驚雷在殿內炸響。
殿內眾人無不驚詫,雖然早有猜測,但皇帝親口證實,沖擊力依舊無與倫比。
屏風后傳來余素水的一聲哀鳴,隨即是身體軟倒的悶響。
幾乎是同時,一直昏迷的秦驤岳或許是被這聲怒喝驚醒。
他剛勉強睜開眼,便聽到了那句“身懷有孕”。
剎那間,他本就蒼白的臉色褪盡最后一絲血色,變得灰敗。
他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屏風方向,又看向皇帝,似乎想確認什么。
當看見永遠如石山一樣嚴肅的皇帝的表情都幾近崩裂時。
他好似看見凌空三千里外,降下一頂巨大的綠帽,直愣愣地便沖他而來。
巨大的恥辱感瞬間將他裹挾。
他字字如血:“父皇,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