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人負責暗殺掉城內(nèi)那些魚肉百姓的商賈和貴族,搜刮他們的錢財,最后全城父老一起在城外的黃櫨樹林集合,大家一起遠走高飛,我們打算讓湖水淹沒一切,死無對證,就當我們自己也死過一次了,然后再重新開始?!?/p>
“那我?guī)淼娜四??你們也派人去了?”不愧是民風彪悍之地,謀亂造反甚至要把城鎮(zhèn)也一起覆滅,陽雨神情詫異,有些擔心另一邊范見帶領的隊伍。
“大人麾下的軍隊,實力強大,我們自知不是對手,從未想過搏命廝殺?!彼□r微微低頭,聲音中帶著一絲歉意,“只是在送去的酒水中摻雜了迷藥,打算在湖水淹沒城鎮(zhèn)時,也讓你們一同沉睡,直接埋葬水底?!?/p>
“呵呵,你們啊你們,小看了別人,也太高看自己了,真正的軍隊出征,哪里會在陌生地方飲酒。”陽雨聞言不禁笑罵,臉上帶著一絲戲謔的表情詢問道,“怎么?現(xiàn)在覺得我這個‘官’還不錯,想要入我麾下?”
“這妖狐的肉,是會讓人上癮的,就算簡單聞了兩下,都會讓意志力淺薄的人迷失自我,放浪形骸?!彼□r抬頭看向陽雨,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回頭指向剛才服侍陳大彈的侍女,此刻正被同伴一邊安慰著一邊抽泣,眼神中帶著一絲惋惜。
“但大人即使面對妖狐肉食的誘惑,依舊恪守本身,對食案上的菜肴未動分毫,再加上大人誅殺了周俊朗等人,為民除害,更說明大人是個好官,不屑與此等雜碎為伍,大人若是肯收留我們余光鎮(zhèn)百姓,日后必當以大人馬首是瞻,肝腦涂地,舍命報恩?!?/p>
“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吧?!标栍瓯持?,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帶著黍璃一起信步走出大廳,外面的士兵在土墻倒塌時目睹了內(nèi)部的慘狀,早就如鳥獸般驚散,沒有人敢阻攔這“一主一仆”離開,“我在城外的黃櫨樹林等你們,是去是留,期待你們的表現(xiàn)。”
“是,大人!”水小鮮再度俯首跪拜,恭送陽雨離開,起身后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對同伴大聲說道,“快去,向其他人傳訊,不可對明輝花立甲亭之人動手。”
周俊朗死亡的消息,在縣衙內(nèi)如同一陣旋風般迅速傳開,眾多奴仆趁機搶奪財物,互相奔走,然而當碰巧遇見陽雨和黍璃時,卻嚇得連忙跪地不起,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等待對方離開,隨后摸了摸脖頸上的腦袋,確認還在后,慌忙爬起來繼續(xù)逃跑。
出來的路就沒有人帶領了,陽雨和黍璃自顧自走出了縣衙,漫步在大街上,街道兩旁,燈火闌珊,但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不安的氣息。
兩人向明輝花立甲亭休息的地方走去,一路上,路邊的屋檐上偶爾竄來幾個黑影,這些黑影看到陽雨氣勢不凡,以為他也是貴族子弟,剛想要動手偷襲的時候,遠處卻突然傳來“嘰嘰喳喳”幾聲鳥叫,讓黑影頓時偃旗息鼓,轉(zhuǎn)身向遠處奔去。
“主人,您不餓嗎?剛才的飯菜您可是一口都沒碰,我這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黍璃快走兩步,追上在前面沉默疾走的陽雨,拉了拉他的衣袖,一手捂著肚子,臉上帶著幾分撒嬌的神色說道。
“都已經(jīng)出來了,就別演了,我只是不近女色,不代表我不好女色。”陽雨甩開衣袖,有些無奈又帶著幾分嫌棄地看了一眼黍璃,黍璃面容白皙,樣貌俊朗,卻臉皮極厚,笑嘻嘻地又抓住陽雨另一邊的衣袖搖晃,“不演小倌,那我還是您的‘階下囚’啊,咱們立甲亭的俘虜,難道連頓飯都不給吃嗎?”
“吃吃吃。”陽雨好像有些不耐煩的樣子,抽回另一只胳膊的衣袖,雙手揣在胸前,走起路來像極了農(nóng)家老伯,沒有一絲上位者的氣勢。
明輝花立甲亭本質(zhì)上也是傭兵組織,在天下聚內(nèi)依舊可以享受到原本的待遇,但陽雨回想起進入余光鎮(zhèn)時,門口的天下聚竟然只是一間簡陋的茶館,里面也就一個老伯而已,無奈地搖搖頭,加快腳步向著前方一個散發(fā)出些許燈火氣息的酒樓走去。
“錚~錚錚”
前方的酒樓之中,隱隱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在寂靜的夜晚中飄蕩,向遠處飄散,陽雨對樂曲了解不多,只覺得這聲音悠揚,但又帶著一絲哀愁,仿佛經(jīng)歷過苦難,訴說著無盡的故事。
“這位公子,您想吃點什么嗎?小店后廚只有一些酒水和肉食,給您熱一熱可以嗎?”剛走進酒樓,堂內(nèi)不見掌柜,一名店小二殷勤地小跑過來,看了一眼黍璃頭頂?shù)穆菇?,只對陽雨恭敬地彎腰弓身詢問道?/p>
“有什么就拿什么吧,我們吃完就走?!标栍険]了揮手,無所謂地說道,轉(zhuǎn)身在一旁的土炕上坐下。
這時才注意到,酒樓之中還坐著一名女子,穿著一件深青色的粗麻長衫,一頭長發(fā)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面容蒼白而憔悴,卻帶著一絲病弱柔美之感,雙眼緊閉,神情十分認真地彈奏著膝蓋上的一個類似古琴的樂器。
“箜篌?民間竟然還有會演奏這種樂器的人?”黍璃微微挑眉,仔細打量了一眼女子手中的樂器,箜篌外貌與古琴類似,但琴弦的數(shù)量更多,而且在下方設有品位,用于確定音高,外表看著簡潔且實用,透出一股古樸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