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人呢?是怎么回事?”地上還躺著張明鏡的尸體,橫陳在地上,顯得格外凄涼,血跡已經(jīng)干涸,散發(fā)一股刺鼻的氣味,智瑤不能當(dāng)做沒有看見,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懷疑,緊隨其后質(zhì)問道。
“啟稟智公,清明鏡因為自己大意錯判的情報,而導(dǎo)致先鋒旅損失慘重,心中十分自責(zé),仿佛有無數(shù)把利刃在刺痛他的心,無言面對眾人,無顏面對那些死去的戰(zhàn)友和將士,于是自殺謝罪了?!比~橋微微躬身,姿態(tài)恭敬而又謙卑,一邊說,一邊偷偷看向嚴(yán)虎,眼神中帶著一絲暗示。
嚴(yán)虎見此咧了咧嘴角,表情比哭都難看,仿佛吃了一顆苦果一般,只能認可張明鏡“現(xiàn)在”的死因。
營帳內(nèi)的氛圍有些凝重,仿佛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眾人的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偷偷打量坐在上面的智瑤,眼神中充滿了敬畏與不安。
嚴(yán)虎雖然對于張明鏡的行為不齒,但是為了保全大局,不想讓事情進一步惡化,只能陪著笑臉,笑容僵硬而又勉強,并且對葉橋微微點頭示意,等明天張明鏡復(fù)活,也只能將他趕緊送走,自殺謝罪之人,就不能再留在智氏大營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而先鋒旅活下來的傷兵,其實心中也很想要這份補償,這些補償不僅可以給死去的戰(zhàn)友家屬一個交代,讓他們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中得到一絲慰藉,也可以治療自己的傷勢,重新回到戰(zhàn)場,繼續(xù)為智氏效力,并且還能比現(xiàn)在更富裕很多。
一個金元寶就是一百枚銀幣,先鋒旅一個月的軍餉才不過十指之?dāng)?shù),甚至金元寶長什么樣子都沒有見過,就像一個遙不可及卻又充滿誘惑的夢想。
在場的這么多人,就只有智菲臉上帶著一絲迷茫,如同籠罩在迷霧中的小船,找不到方向。
張明鏡已死,算作替失去的將士們報仇,可先鋒旅如今已廢,原本想象中的建功立業(yè),如同夢幻的泡沫般碎裂,美好的憧憬瞬間化為烏有。
雖然葉橋粉飾了自己的功勞,將這場戰(zhàn)斗說得十分輝煌,可這般戰(zhàn)果只能算作凄慘,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是重頭開始再拉起一支隊伍,還是委身于其他將軍麾下,成為別人的附屬,都讓智菲感覺到一絲不甘心,心中充滿了矛盾與掙扎。
沉重如鉛的空氣在偌大的營帳中彌漫開來,仿佛每一絲流動都帶著千鈞重量,讓時間流逝都變得遲緩而艱難,仿佛已然過了許久許久,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高臺之上,智瑤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面色重新變得正常,只是眼底深處仍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審視。
“嗯~智菲,猛虎長老,這位小友,說的可屬實?”漫不經(jīng)心地瞟了一眼心有余悸的嚴(yán)虎,接著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彌漫頹廢氣息的智菲,智瑤微微瞇起雙眼,緩緩開口詢問,聲音在寂靜的營帳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正是?!敝欠坪蛧?yán)虎連忙彎腰行禮,動作整齊而恭敬,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緊張與忐忑,承認葉橋所說的便是事實。
“既然清明鏡已經(jīng)以死謝罪,此事便不再追究了。”智瑤微微頷首,語氣看似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目光在嚴(yán)虎身上停留片刻,繼續(xù)說道,“猛虎長老,情報分析錯誤,毅然是紅星工會的職責(zé)所在,先前所提兩錠金元寶的賠償,思來想去,覺得不夠,不如改成五錠可好?”
原本郭峻對于給先鋒旅進行額外賠償一事,就已心生不快,在他看來,紅星工會的每一分錢都應(yīng)該用在刀刃上,用于強大自身,增強國家的實力與底蘊。
而此時面對智瑤赤裸裸的“要挾”,嚴(yán)虎心中雖滿是憤懣,卻又無可奈何,紅星工會想要在這亂世之中搶奪土地,就必須小心翼翼,不能與趙、韓、魏三家正面爭奪,只能趁著如今微妙的局勢,鳩占鵲巢,徐徐圖之。
若是此刻與智瑤撕破臉皮,無疑是將自己置于眾矢之的,對方定會堂而皇之地將他們趕走,前期的一切準(zhǔn)備與謀劃都將化為泡影,付諸東流,嚴(yán)虎微微抽搐嘴角,臉上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躬身行禮,聲音低沉地說道,“紅星工會不日就將撫恤金送至大帳內(nèi),由智公親自發(fā)放。”
“好,猛虎長老深明大義。”智瑤滿意地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與聰明人之間進行交談,就是如此簡單直接,無需過多的周旋與解釋。
而隨后,智瑤的目光轉(zhuǎn)向智菲時,眉頭卻微微皺起,透過門簾位置向外望去,目光越過重重人群,帶著一絲貪婪,仔細審視身披重甲的春沙坊士兵,士兵個個身形魁梧,重甲在陽光下閃爍冷冽的光芒,宛如一座座移動的鐵塔,散發(fā)令人膽寒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