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鎮(zhèn)的宴席
“大人,余光鎮(zhèn)東北角,有一大片沒有人居住的房屋,您可以自行處理,把圍墻推倒,重新規(guī)建成一片大型軍營都沒有問題?!碧畦F漢將一切安排妥當(dāng),主動牽著蛋殼的韁繩,在前方給陽雨指路,態(tài)度恭敬而熱情。
“將士們的餐食,我已經(jīng)安排下去,有酒有肉,一會兒就讓人送過去,另外,大人,我們縣令也備好了宴席,不如此刻與我同去,為大人接風(fēng)洗塵?!?/p>
“本座尚有軍務(wù)在身,不可飲酒,將士們的酒水也不要送了,備些熱水就好?!睘榱吮3秩嗽O(shè),陽雨一直在板著臉和唐鐵漢說道,還沒有回到尋木城,那么就一直需要警惕,飲酒是行軍大忌,因此斷然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我知道,我知道,那就不喝酒,大人身系國家強(qiáng)盛,車馬勞頓,菜肴終是需要吃一些的吧,再看看歌舞,無傷大雅,無傷大雅啊?!碧畦F漢本來就胖,笑起來更是連眼睛都看不到了。
揮手示意身邊的士兵,帶著明輝花立甲亭的隊伍前往住宿休息,唐鐵漢不顧陽雨再三推辭,拉著蛋殼的韁繩就往縣衙走去,黍璃見此,悄悄打眼色示意眾人稍安勿躁,自己則快步跟了上去。
“哎呦,那個就是吧,讓死胖子牽馬那個?!笨h衙門口,一位同樣體型臃腫,留著油膩長須的中年男子,和另外兩名同僚翹首以盼,當(dāng)看到唐鐵漢牽著蛋殼,一路向這邊小跑而來,后面還跟著一名俊俏的獸人,連忙整理身上的深衣,堆著笑臉主動過去迎接。
“熊貓大人,位臨寒舍,有失遠(yuǎn)迎,多多包涵,多多包涵。下官乃是余光鎮(zhèn)縣令周俊朗,這位是縣丞郭睿誠,縣尉陳大彈?!遍L須男子帶著兩名同僚,向騎馬的陽雨作了一個長揖,姿態(tài)誠懇而恭敬,將身位擺得很低,赫然讓陽雨一時間挑不出什么毛病。
“嗯?!标栍昀淅涞攸c(diǎn)了點(diǎn)頭,面無表情,看起來態(tài)度十分高傲,實(shí)際上內(nèi)心煩躁,對于和這種官場人惺惺作態(tài),心中反感不已,只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主人?!敝芸±实热诉€以為自己是有哪里有失禮節(jié),才讓陽雨這般冷漠,而后面的黍璃卻看出對方的心思,主動上前抬手,偷偷抬眼示意,這才動作輕柔地攙扶著陽雨從蛋殼身上下來。
“哎呦,怪我怪我,城中如今沒有馬匹,這個馬凳不知道放在哪里落灰了,疏漏了,疏漏了?!敝芸±蔬B忙小跑上前,想要攙扶住陽雨另一只手,卻被對方無情躲開,只好訕訕笑著,尋找話題緩解尷尬,“這位是熊貓大人的小倌吧?大人厲害,如此稀有的鹿角人都能捕獲,容貌更是天人之姿,真是讓人羨慕不已啊?!?/p>
“哼~”陽雨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一下嘴角,冷哼一聲,想要解釋卻無從說起,黍璃只是俘虜,但是俘虜拿著燕王親筆的詔書,怎么樣也解釋不通,只能硬著頭皮認(rèn)下,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讓黍璃暗暗發(fā)笑。
“這……”周俊朗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么,往年來余光鎮(zhèn)搜刮民脂民膏的達(dá)官顯貴,沒有一個會這般冷著臉,畢竟也是要從自己口袋里面拿錢,剛開始給兩次下馬威就過去了。
而陽雨如此威嚴(yán),讓周俊朗心中暗道不好,悄悄示意同僚,讓他們不要隨便亂說話,關(guān)好自己的嘴巴,免得一不小心就惹怒了這位大人,自己幾人的舒坦日子就要沒有了。
縣衙之內(nèi),“明鏡高懸”的牌匾早已落滿了灰塵,無人打理,顯得格外凄涼,公堂的衛(wèi)生也是一片狼藉,只有角落里的刑具上還沾染著絲絲新鮮血跡。
一名穿著清涼的侍女在前方引路,年紀(jì)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臉上帶著一絲僵硬的笑容,仿佛隱藏著無盡苦澀,隱隱咬牙堅持著什么,走路的姿勢卻有些踉蹌,好像哪里受了傷,然而周俊朗卻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下屬,心思全然在試探陽雨來到余光鎮(zhèn)的原因上。
“熊貓大人,不知道您是哪位家族的子弟???如今余光尚未被賞賜,大人是想將這里納入自己的食邑嗎?”周俊朗緊緊跟隨在陽雨身后,一直微微彎腰,小碎步前行,刻意將自己的腳步聲壓低,帶著一絲諂媚詢問道。
周俊朗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打量陽雨的神色,試圖從其中捕捉到一絲線索,“不過大人,恕下官直言,余光鎮(zhèn)實(shí)在是過于窮困,稅務(wù)微薄,除了城外那片黃櫨樹林,實(shí)在是沒有什么能拿出手的東西了?!?/p>
“黃櫨?”陽雨微微一挑眉,偷偷看了一眼始終演繹“小倌”角色的黍璃,為了保持上位者的威嚴(yán),只能微微斜著眼睛,沉聲道,“城外的老漢,瘋瘋癲癲,為什么不拉去治?。吭诘缆飞县Q立眾多告示,并且對路人口出狂言,成何體統(tǒng)?!?/p>
“哎呦,大人啊,您以為我不想啊?!笨吹疥栍杲K于肯接話,周俊朗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小跑兩步上前,甚至將黍璃擠到了后面,端手微微欠身,大倒苦水。
“這余光鎮(zhèn),北接雁山山脈,總是有獸人部隊過來打秋風(fēng),城外沒有辦法種植莊稼,只能靠山吃山,靠湖吃湖,城中的大戶都是一些商賈,還有些不得志的貴族子弟,余下都是些賤民。”
“前段時間煌龍都大興土木,見到有發(fā)財機(jī)會,這些鼠目寸光的商賈,把旁邊四正山的樹全砍了,賣給了煌龍都,這樹木退卻,森林資源也就變得匱乏,城中居民多為獵戶,打不到獵物,上交的稅收也就變少,我們也沒有辦法對上面交差,實(shí)在是為難啊?!?/p>
“城外的戴老漢早年有過奇遇,偶得一塊神靈牌位,雖不顯圣,但是也護(hù)佑其平安,讓獸人頗為忌憚,所以城外就只有他種植了一片黃櫨樹林,長勢也甚是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