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阿琳帶來?!标愔婶~坐在暖閣里,看著窗外漸濃的夜色,眼底沒什么溫度。
阿琳被帶進來時,臉色蒼白卻挺直了脊背,見了陳稚魚也只是福了福身,并無半分求饒的怯懦。
“是誰派你來的?”陳稚魚開門見山,目光在她臉上巡視,確實是個美人胚子,有那侍奉的姿容,難怪她身后之人,要將她送進來,這般長相,沒分到陸太師那,也沒分到止戈院,也是有原因的。
阿琳垂著眼,唇瓣抿成一條直線,半晌才道:“少夫人不必多問,我什么都不會說的?!?/p>
“你可想過,頑抗到底,只會罪加一等?!毙闹@樣的人不會輕易松口,可看見她這般鐵骨錚錚,陳稚魚到底是冷了眸子,帶著無形的壓力,“你主子既能將你送來,自然不會在乎你的死活。你若肯說實話,或許還能有條活路。”
阿琳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掙扎,隨即又被決絕取代。她屈膝跪在地上,額頭抵著青磚:“少夫人便是打死我,我也斷不會出賣主子?!?/p>
炭盆里的火苗跳了跳,映得她年輕的臉上忽明忽暗。
陳稚魚望著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指尖在膝頭緩緩摩挲著,眸光沉沉——能讓一個小丫頭如此死忠,背后那人,想必是費了不少心思籠絡(luò)。
“我已派人查過,你家中尚有一祖母,在鄉(xiāng)野間務(wù)農(nóng),日子過得頗為拮據(jù)?!彼曇舨桓?,卻字字清晰,“當(dāng)初送你進府的牙婆說得明白,你身后之人花了重金,既肯下這般血本,自然是指望你能做成些驚天動地的大事。你既敢應(yīng)承下來,便該知曉,此事一旦敗露,你會落得什么下場?!?/p>
阿琳喉間微微一動,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攥緊了裙擺,指節(jié)泛白,卻仍咬著牙道:“左右不過一條賤命……”
“是你的一條命,還是你祖母的一條命?”陳稚魚陡然抬眼,目光如冰刃般刺過去。
這話如驚雷炸響,阿琳猛地抬頭,臉上血色盡褪,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您……您怎能拿無辜之人要挾奴婢?”
她從未想過,這位素來溫和寬厚的少夫人,竟會用無辜的奶奶來拿捏她。
方才還硬如鐵石的脊背,此刻竟微微發(fā)顫,眼底的決絕被惶急撕開一道口子,連帶著聲音都帶上了幾分哽咽:“我奶奶根本不知情!她是無辜的!您……為何要為難她?”
炭盆里的銀炭“噼啪”爆了個火星,映得她臉上的驚惶愈發(fā)清晰。
陳稚魚嗤笑一聲,眼里帶著一絲嘲諷:“無辜?你潛入陸府,意圖不軌,就沒想過會累及家人?你當(dāng)陸府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想算計就能算計?何況,我也沒有為難老人家,只是,你若不配合,我也只能讓她老人家換個地方養(yǎng)老了——譬如,京郊的慈幼局?雖不比鄉(xiāng)野自在,倒也能保三餐溫飽?!?/p>
阿琳的嘴唇哆嗦著,眼里的光一點點暗下去。她不怕死,卻怕那唯一的親人落入旁人掌控。
“你騙我的,我奶奶好好的,他們定會顧好我奶奶……”
陳稚魚毫不留情的戳穿:“他們連你都可以毫不猶豫的拋棄,更何況你的奶奶,你信不信,你細作的身份一旦傳出去,那送你進來的人非但不會救你,還會抹去一切關(guān)于你的痕跡,包括你的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