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笑了:“所以,您想讓我在明天的比賽上,讓她贏?”
崔老夫人板著老臉:“嫌錢少?”
裴道珠歪頭。
她伸手,眷戀地輕撫銀元寶。
她嗓音極輕:“用職權之便,為她搶花神之位。拿真金白銀,為她當女國手鋪路。有家族撐腰,真好……”
崔老夫人不耐煩:“你肯還是不肯?”
若是放在以前,裴道珠憑著八面玲瓏的手段,定然能哄得崔老夫人高高興興,得償所愿地拿了這些銀錢。
可是經歷了花神殿的生死,經歷了前世今生的夢境,她突然就不想再委屈自己。
她眉目涼薄而無辜:“老夫人,我也只是個孩子。和您孫女兒一樣喜歡名利,一樣喜歡出風頭……憑什么她想要,我就得讓?”
看似柔弱的語氣,話里話外卻都是挑釁。
涼亭里,侍女們面面相覷。
顯然,已經很久沒人敢跟她們家老夫人這么說話了。
長公主司馬寶妝不動聲色地彎唇,借著吃茶遮掩笑意。
崔老夫人動怒:“裴道珠,若是放在幾年前,你或許有資格說這話??墒侨缃?,你怎么敢的?!別忘了,你父親的頂頭上司,是我崔家的門生!小小年紀,可不要不識抬舉!”
裴道珠沉默。
阿娘說要敬重老人,可是有些老人,實在惹人討厭。
司馬寶妝適時放下茶盞。
她含笑起身,替崔老夫人捏肩:“阿姑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什么女國手,聽著就不靠譜。您想啊,就算咱們今日能收買阿難,可明日,難道還能收買北國的使臣不成?捧著凌人固然重要,但如果凌人輸給北國使臣,那可就丟臉丟大發(fā)了?!?/p>
崔老夫人冷冷掃她一眼:“到底不是親生的,有什么好事,也不肯想著凌人。你在崔家待了十幾年,我崔家對你的恩德,你怕是半點兒沒有記在心上!胳膊肘往外拐,虧你還是崔家的主母!”
裴道珠挑眉。
世家勢大,堪比皇權。
崔老夫人是半點兒情面,也沒給長公主留。
而長公主仍舊面帶笑容,似乎早已習以為常。
崔老夫人寒著臉轉向裴道珠:“裴家的丫頭,這女國手之位,你讓也得讓,不讓,也得——”
“不知崔老夫人造訪金梁園,有失遠迎。”
清潤的聲音幽幽傳來。
不遠處的假山旁,繞出一位白衣勝雪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