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騾車隊走近以后,沈滌內(nèi)心卻越發(fā)緊張起來,她手里牢牢攥緊了手帕。
等過完年后,就到了她跟陸沉成親的日子了。
這一點讓她心中十分歡喜,卻也十分緊張。
沈滌從一開始就知道,陸沉不是那種會困于兒女家長的人,他是一個有著大志向的人,而她不應(yīng)該成為他的拖累。
于是,沈滌在努力扮演著賢內(nèi)助的角色,她會將陸沉的衣物漿洗得干干凈凈,再整齊地收拾好,她也會去盡可能多買些肉和蛋,來為陸沉補充營養(yǎng)。
而這一次,陸沉去往了未知的遠方,沈滌心中除了擔(dān)憂,更多的則是一種與君同生死的心底許諾——若是陸沉出了意外,她絕不會茍活。
面對那道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時,沈滌心中的思念也越發(fā)洶涌,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沖上去擁抱的沖動,可眼眶卻紅了。
“陸陸郎,你總算回來了?!?/p>
陸沉點了點頭,他主動伸出手,握住了沈滌的小手,只覺得一片冰冷。
“這么冷的天,何必跑這么遠來接!”
見到二人一副你儂我儂的模樣,沈約也是一臉欣慰,他已經(jīng)知曉了王家覆滅的消息,那個李義也同樣是案犯,也就意味著外部的威脅已經(jīng)消除了。
一旁的成虎起著哄,道:“卒長,你這一回來就可以當(dāng)新郎咯~”
其他前來迎接的兄弟們也都笑成一片,不時有人擠兌成虎一句,你什么時候成親啊,成虎則是大大咧咧地說著還早呢,他是要先立業(yè)再成家的,將來一定要拼出一番成就來。
陸沉看著眾人打鬧,只覺得沒有什么能比眼下這一刻,更能讓人覺得欣慰了。
“奸賊!惡賊!陸賊,我與你不共戴天!”
新安縣鄉(xiāng)下的某一處宅子中,大門一直緊閉,幾個青年正匯聚一堂,人人的臉上帶著恨意。
其中為首之人正是海捕文書上的王波,站在他身旁的則是王昀的長子王松,剩下的幾人則是王家殘存的青壯。
自從王家被查抄之后,王昀和王松幾個年幼的弟弟都被第一時間捕獲,而王松正好在外舅家,這才躲過了官兵的追捕,至于王波則是因為在鄉(xiāng)營里面,率先得到了消息,也就乘機逃走了。
這些最后僅存的王家余孽們已經(jīng)來不及痛苦,巨大的仇恨已經(jīng)徹底淹沒了他們。
王家百年基業(yè)傳承之下,使得王家族人從小就過上了吃用不盡的日子,表面上看只是區(qū)區(qū)不入流小吏之家,可實際上過的日子并不比壽州府里的那些達官顯貴們要差,只是平日里王昀擔(dān)心惹來那些官員的注意,這才盡可能要求家中低調(diào)。
然而,到了今天這一切幾乎都毀掉了,百年家業(yè)已經(jīng)被人瓜分殆盡,自王昀之下的七十多名族人也都等著開審定罪——結(jié)果早已經(jīng)注定,那些拿了王家基業(yè)的顯貴們,很顯然不愿意看到王家有東山復(fù)起的可能。
王松臉上掛著淚痕,道:“四叔,咱們還有辦法將爹他們救出來嗎?”
“只怕是沒辦法了?!?/p>
王波也不是沒有起過劫囚的心思,只是他稍微一打聽,就知道王昀等人早已押解到了壽州府城,戒備重重,別說他們幾個人,就算是把整個鄉(xiāng)營拉過去,也未必能打得開囚門。
也就是說,他們都已經(jīng)死定了!
一想到自己的老爹王昀,再想想自己的那些兄弟手足,王松就恨得咬牙切齒,他們王家明明是蒸蒸日上之勢,若是一切順利,將來未必不能成為富貴相替的顯赫大族!
而這一切,都毀在了陸沉的身上!
“殺了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