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一只不住發(fā)抖的手,顫巍巍地指向柵欄門外,指向大廳中央,那個正在塵土里用身體艱難蠕動的身影。
那東西的動作遲緩又痛苦,已經(jīng)看不出人形。
“那個……是我丈夫。”她的聲音徹底碎了,帶著一股無法壓制的悲慟?!八褪窍氤锰旌?,出去多找一點吃的給我,就被王彪他們抓住了?!?/p>
她后面的話再也說不出口,雙手死死地堵住嘴,不讓一點哽咽的聲音漏出來。
身體因為過度的壓抑,無法控制地抖動。
阮芷涵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呼吸都跟著一滯。
她看著外面那個在地上蠕動,幾乎看不出人樣的東西,一股寒意順著脊椎向上爬。
她見過變異怪物,也見過末世里為了活命不擇手段的人,可眼前這一幕,超出了她的認知。
這不是求生,這是一種純粹的、以折磨同類取樂的惡。
靠在墻角的云景深一直沒出聲,眼簾垂著,沒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可他交疊在胸前的雙臂不知何時已經(jīng)放下,垂在身側(cè)的手用力攥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凸起。他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有些凝滯。
過了好一陣,林月才慢慢平復(fù)下來。
她放下手,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眼神里什么都沒有了,是一片死寂的灰。
“王彪,末世前……就是這個商場的保安?!彼曇艉艿?,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我們這些人,都是災(zāi)難那天晚上,從外面逃進來的。”
末世降臨的第一夜,商場原本的保安隊長是個退伍軍人,人很正直。是他第一時間組織幸存者,利用商場的物資和地形進行防御。
王彪那時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保安。為了搶到保安室的鑰匙、對講機,還有那幾根充電的防暴電棍,他趁著隊長指揮別人搬貨架堵門的時候,在背后偷襲得手。
“那些電棍,對付外面的東西用處不大,可用來對付我們這些普通人……”林月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那就是無解的。他靠著那些東西,還有一股子狠勁,沒幾天就把這里變成了他的地盤?!?/p>
她說的每個字,都讓這個由奢侈品店改造的牢房,更添幾分寒氣。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夾雜著男人粗俗的笑罵。
王彪的視線在牢里掃了一圈,掠過阮芷涵,最后落在了云景深身上。
“小子,身手不錯啊?”王彪用手里的電棍點了點云景深的方向。電棍頂端冒出藍色的電火花,發(fā)出“滋滋”的聲響。
云景深總算抬起了眼皮,那雙眼睛里沒什么情緒,就那么平靜地看著王彪,連開口的意愿都沒有。
王彪也不生氣,反而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聽著讓人很不舒服。
“有脾氣,我喜歡?!彼褵燁^往地上一扔,用腳尖碾了碾,像是在宣布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明天,你來當新的‘誘餌’?!?/p>
阮芷涵的眉梢?guī)撞豢梢姷貏恿艘幌?。誘餌?
她看向云景深,他依舊是那副表情,仿佛王彪說的人不是他。
“怎么?不樂意?”王彪往前走了兩步,手里的電棍幾乎要戳到云景深的胸口,“當誘餌,可是個美差。干得好,有肉吃,干不好……”
他拖長了音調(diào),視線轉(zhuǎn)向外面那些在地上挪動的“獵犬”,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就跟他們作伴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