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吀真不說了。
顧涯心里那根尖銳卻并不讓人覺著危險的刺,一下子多了好多根。
又酸又疼。
少年性“我養(yǎng)你一人都捉襟見肘?!薄?/p>
月光高潔,從窗戶的縫隙處流淌到了地上。
燭火又有晃動。
阿吀沒去看顧涯,視線盯著地上那一角白光。她的心緒就在這片刻里陷到了一種絕望的境地。絕望產(chǎn)生的沒來由,心腔周圍如同螞蟻腐蝕,星星點點地發(fā)麻。
她突然就沒了力氣,念著拖累顧涯太多,輕輕呼了口氣還是道:“如今不缺銀兩,你再另開一間房好了,我想一個人待會兒?!?/p>
“為何?”顧涯欲上前。
阿吀翻了個身,語氣都如抽絲:“你不要問我為什么,也不要管我行不行?”
“好,不過吃些東西再歇息好了?!鳖櫻臎]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到門框處的時候,又回頭看了好幾次。
她的身子太瘦小,氣息也太微弱。
顧涯甚至都覺得她可能隨時都會死去。唇瓣上下碰了碰,欲言又止間,他還是又叮囑了一句才出了屋子。
阿吀沒有回應(yīng),她只一下子覺得好累。胳膊如同沒有骨節(jié)垂落一側(cè),她望著床角深藍(lán)色帶一點碎花的被角。
天字號房的被褥要比便宜房間的被褥柔軟細(xì)膩許多,蓋在身上,滑過肌膚還有些舒服。氣味也是,多了香氣,不像是熏香,也不像皂角,倒像是在洗的時候,放入了香料。
這是她來到異時空之后,躺著最舒服的一張床,枕過的最舒服的一只枕頭。
可她為什么還是這么難過。
阿吀腦袋微微動了動,整張臉都埋進(jìn)了枕頭里。
前兩天的熱鬧就像煙花,乍一綻放,緊跟其后便是殞落的空寂。
阿吀伸了胳膊,張口咬了手腕。她心里并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只是這樣能讓她舒服些。
是以顧涯端著飯菜進(jìn)屋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阿吀滿臉淚痕地支吾著咬自己手腕的模樣。
她對待自己連對待旁人都不如,下口力道之大,顧涯隔著幾步遠(yuǎn)都能瞧到上面的牙印子。
他迅速將飯菜放到了桌子上,皺著眉頭坐到了床邊。
顧涯抬手,欲將阿吀的手從她嘴里解救出來,可阿吀不撒嘴,他只好去掐她脖子上的筋脈。
人一咳嗽,那嘴也就放過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