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吀被麻雀吵得皺了眉,就要睜眼。
顧涯想走,卻挪不動步子。
于是阿吀從夢魘里掙扎醒來之后,就看見了顧涯穿得一身漆黑冷若冰霜地站在她身前,像個煞神。
她整個人往白狐褥子里縮了縮,脖子都不露,聲音沒什么氣力:“你干嘛,又要和我吵架是不是?我不想和你吵,你走開。”
顧涯不動,阿吀沒穿襪子的腳就從褥子里伸出來往虛空里顧涯方向踢了踢:“你走開,擋著我曬太陽了?!?/p>
等她腳被握住,就見顧涯正單膝半蹲著從褥子里找到了襪子給人穿好。
阿吀實在是沒力氣踹人,不然她真想一腳踢了顧涯那張臉。
沒力氣踹,腳還是能動。
阿吀要縮回來,顧涯不準,手上不松開她腳腕,人又起身隔了斷距離半伏在阿吀身上,去看她眼睛。
兩人離得極近。
阿吀鼻子一酸,眼睛一眨眼淚就順著眼角滑到了耳朵里,她已經(jīng)露怯,嘴里話卻仍是難聽:“我不喜歡你在我面前,你走開。”
她忍著哭腔樣子絞得顧涯一顆心都似被人提起,沒著沒落。
“我討厭你,你快走開??!”
顧涯當真起身走了。
這還是頭一次,他沒有給自己擦眼淚。
阿吀哭得更厲害了,只沒聲音忍著哭。夢魘里恐懼還未完全褪去,又要遭受顧涯冷臉,她手撫著自己xiong口,轉(zhuǎn)而又呈環(huán)抱姿勢去搓自己胳膊。
“抱抱,不哭了,不哭了…”
搖椅晃動,阿吀閉上眼,慢慢又睡了過去。
后半下午,是陸裴來瞧了她,給其撫琴,才將人哄著在晚間兒去食了晚飯。
可卻不見顧涯。
銀杏道了句:“定是被姑娘氣的。”
難養(yǎng)媳“可憐顧涯現(xiàn)在連媳婦兒都養(yǎng)不……
桑甜連著好幾日都聽銀杏說了這些,這會兒耐不住脾氣,將碗筷重重一擱,就回嘴道:“你怎么回事兒?自打顧涯回來之后你動不動就說姐姐的不是。”
當著陸裴面兒被桑甜這么數(shù)落,銀杏心里那氣也憋不住,不過她不是那么暴躁性子,盡量忍著脾氣道:“難道不是嗎?公子回逍遙山是去閉關(guān),武功一成立馬就趕回來要同姑娘成親,是姑娘不愿意。明明那些銀子已足夠好久開銷,可是姑娘花錢如流水,公子也一句怨言都沒有過。鬧了吵了公子去哄,姑娘不領(lǐng)情給公子臉色看,不是被姑娘氣的是什么?”
桑甜看了眼阿吀,見其臉色還蒼白著沒什么氣力,她指著銀杏道:“姐姐是你主子!你是個丫鬟你憑什么當著主子面數(shù)落主家!”
銀杏自覺丟了面子,羞恥燒得她都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不出來。她也不是天生就做了丫鬟的人,原本也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兒,要不是被兄嫂坑害,哪至于與人為奴為婢。
眼眶一紅,銀杏也有些口不擇言,將心里實話給說了出來:“姑娘還是乞丐出身呢!且我的月銀都是公子給的!我靠我一雙手吃飯又不靠誰養(yǎng)!”
“你拿了姐姐多少東西你怎么不說!姐姐什么事兒不想著你!”桑甜話也不好聽:“你就是吃里扒外白眼狼!沒姐姐你指不定被賣到哪里去了,還在這里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