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吀酒意還未盡褪,在山頂懸崖邊踮起腳尖親了口顧涯臉頰,趁其神思松動,將幕籬從崖邊丟了出去。
她是真的不喜,扔出去的力氣大,生怕扔不遠幾乎是跑到了最邊緣處給丟出去的。
顧涯半下午一直守著她,原人只是靠在他懷里睡著,哪里想得到人睡醒之后會先去扔了幕籬。
他半氣半笑半慌神地攬了阿吀腰身,將人帶離那過于危險的懸崖邊之后才沉著語氣道:“你安分些,真掉下去有我在你傷不到什么,可擦破皮了怎么辦?”
阿吀輕呸了句道:“你才不心疼,我身上都是被你咬”
身旁還有其他賞景人賴著不走,正巧桑甜陸裴幾人也到了山頂處,顧涯抬手捂了阿吀嘴,小聲提醒:“不許說這些?!?/p>
阿吀掰開顧涯手,又低頭去踩他腳:“你可別以為我今兒被逼迫得愿意理你,就是原諒你了。我告訴你,夜里你還是不許進我屋子?!?/p>
顧涯撓了撓眉心,等人踩完了才又走到阿吀身前,擋了陸裴與旁人目光。
阿吀有些厭煩地推開人,她還想飲一些酒,將桑甜那最后半壺摟到了懷里,舔舔唇坐到了巖石處開了壺蓋飲了起來。
偶爾一次,顧涯便不想掃了她興致,可還是生了燥意地盯著周遭幾個男子,以視線將人轟了個干凈。
至于陸裴,銀杏歡喜他,顧涯便忍了。
黃昏太盛,桃花太粉,春當如此。
六人便在此景里或飲酒或閑談或安靜撐著腦袋賞花。
阿吀近日多是不爽,今兒算借了桃花爛漫快活了點兒,她又被那甜酒甜得不用再滿腦子都是黃色,就將酒扒拉了個干凈。
等她丟開喝完無甚用處的酒壺之后,眼睛被空曠遠景吸引。
只見暮靄沉沉,余暉似金紗般灑落在懸崖邊,阿吀近乎癡癡地起了身,往前處走。
山風獵獵作響,吹動桃花三兩片落,也吹動她裙擺悠蕩。
阿吀身姿婀娜,雙臂張開,讓自己整個身子都去感受這風,發(fā)絲都被吹得凌亂。隨后雙臂緩動,慢慢旋了身子,旋至裙擺綻放。她眼眸中含著一點光亮,笑得天真,并沒有去看誰,眼中只有這黃昏,只有這山景與桃花。
阿吀從未想過,她竟有朝一日能體會了萬物之蓬勃生機,她被這生機托舉,頭一次體會到生命美感。
她為自己而舞,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想要盡情地將自己傾訴于這天地之間。
山林頂端下彎道處,卡住死角正好隔絕了一應其他人身影,教站立于此間的孟青榕只能看見山崖處的那白衣女子。
他被這一幕懾中心魂,xiong腔震動,似有什么要從其心口呼之欲出。不過一凹距離,看得清楚分明,也教他將懸崖邊處女子面容深深刻在了心頭。
原撿到的幕籬還在他手里,孟青榕本不知是誰,眼下一絲狂喜將其絞住,無論是誰,這幕籬之主都只能是那白衣女子。
師父長老本一直催促他婚事,可惜他無心情愛。此遭得九格司相邀前來蘭城,秉持辦事原則,日夜兼程,于剛不久才到緋云山腳。他被景色吸引,才會想進山,與他同行的竹青則在山腳處淺眠休憩。
孟青榕暗自喜幸竹青并未與他一同,否則與旁人共賞,總教這被十里桃花所牽引的緣分顯得不夠那么注定。
他見那女子身影隨著舞姿旋到更里,沒了身影,心下迫切想去山頂問了芳名,可曾婚否。
阿吀是轉暈了要倒,被顧涯摟到了懷里。她哧哧笑地蹭了蹭他深紫綢袍,頭昏腦脹咕噥:“好暈好暈,要睡覺要睡覺?!?/p>
顧涯根本笑不出來,剛那一幕,他對阿吀會舞無絲毫驚喜。患得患失之忐忑將他身軀荼毒,他連裝都裝不出來如常神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