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他們到云城的目的就不是為了翻案,恐怕是栽贓嫁禍,比如大理寺的人會死,下手的人是吏部,然后以大理寺人發(fā)現(xiàn)我身上有大內(nèi)至寶的理由,栽贓給你。此時翻案還未果,再有人添油加醋一番,帝王震怒,你就寸步難行,逃了翻案再無可能,不逃就是死?!?/p>
“這樣就能解釋吏部人與大理寺人為何至今未到,他們在等,在等馮稷之死。只要此人一死,朝中便無人再敢提翻案之事。”
顧涯抬手去撫平阿吀眉頭,他擔(dān)憂道:“你不要這么聰明,聽著教人害怕。如此多彎彎繞繞你是如何能因那么一句話就一下子繞了個清楚?陸裴出身世家無錯,可陸家未必有這樣的本事?!?/p>
阿吀想說,若陸裴不是陸家人,若他是北厲或者西丘貴族呢?那不就有這樣的本事了嗎?
事情發(fā)展到此,牽扯越來越大,波及的人與勢力也越來越多。
文官馮家、武將宋家、御雷山莊、秋水宮、武當(dāng)、峨眉、少林、蠱山、甚至還有做生意的蘇家。
現(xiàn)在又牽扯了大理寺與吏部。
阿吀頭皮發(fā)麻,她害怕地往顧涯懷里躲:“我不想有人死了,馮稷同你無緣無故便愿意為你翻案,想來是個好官,好人枉死,即便年歲已高,我心里還是覺得可惜?!?/p>
燭火昏暗,明滅不定。
她的聲音不大,卻含有信念。
“我一定要,一定要護(hù)好你們所有人,我絕對絕對不能輸?!?/p>
顧涯也不知怎的,似是隱藏在心靈底處的某一份不知名情緒又被這句話挑起,讓其心中萬千針刺再度流動,穿過了他心間血肉。
等他回神之際,他的手已是將阿吀擁在懷里,淚落無聲。
阿吀察覺到脖頸處熱意與shi潤,她想看看為何,結(jié)果被顧涯用力按著抬不了頭。
“我現(xiàn)在覺著,你不愛我也好。”
阿吀啊了一聲,她都無語了:“每次給你說正事兒你就來句莫名其妙的話,還有你好好的你哭什么啊?!?/p>
顧涯不應(yīng)。
“給我看看,我還沒見過你哭,給我看看啊?!?/p>
顧涯也不給她看。
像是應(yīng)證了她的猜測,第二日吏部與大理寺一行人的船便早早??吭诹嗽瞥谴a頭。
這天幾乎一夜沒睡的阿吀得了消息后,她及時轉(zhuǎn)變了策略,暫時不打算在朝廷人面前露面。為了誆騙竹葉,她愣是半下午讓顧涯帶她出城看風(fēng)景。
她缺根筋的時候多,就算帶著那裝著書冊的大包袱,竹葉對此也沒懷疑只當(dāng)著她是謹(jǐn)慎?;蛘哒f懷疑了也不知她為何如此,因為他此行要執(zhí)行的命令只有一個。
他之所以再來云城一遭,是因為三月回京時,他本做好了少主會取他性命的準(zhǔn)備,沒想到主子并未責(zé)怪他,連罰也無,而是要他再回云城,以待后用。
還做出了妥協(xié),道是不殺桑甜可以,讓他想個辦法將人藏起來就行。
竹葉心中愧對主子,自是接受了這法子。
人性如此,你若初初就要開窗戶,他定然不愿不允;可你要一把火燒了這房子,他就愿意開窗戶了。不但愿意開,還開得感激,開得心甘情愿。
陸裴要的就是竹葉這一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