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美好的事物總是轉(zhuǎn)瞬即逝,那一刻他們誰也沒有料到,十二個小時之后,他們會徹徹底底地分手。
◎割席的決心◎
杜寧揚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他們坐車來到了祝賀住的這一片兒,大排檔晚上才把塑料布攤子支出來,占滿大半個人行道,旁邊是吳憂帶她買過人字拖的雜貨鋪。
只是冬季,門口掛著的商品換成了袖套和毛拖鞋。
會不會碰到他們?她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東張西望。
金臻奇正在往小紙條上寫菜名,以為她是新奇使然,于是說:“別這么興奮,萬一不好吃你可別揍我。”
“不會,”她心不在焉,卻也沒瞞著,“我是有朋友住這附近,他們跟我說這附近的東西都好吃?!?/p>
“哦?哪里的朋友?要不要叫他一起下來吃?”金臻奇把餐牌遞過去,學著本地人拆開一次性餐具包裝洗碗,“不夠吃就加幾個菜好了?!?/p>
“不用,”杜寧揚想也沒想就回絕了。
轉(zhuǎn)念一想,人家暑假的時候幫她那么大的忙,為了去接她成宿沒睡覺,也該是請他們吃頓飯,于是還是給吳憂打了個電話過去。
通話里沒有感情的女聲說:“您撥的電話已關(guān)機,請稍后再播……”
她有邊界感,不再單獨找祝賀,“沒接,算了,可能在忙,咱們吃?!?/p>
等菜的功夫,金臻奇把杜寧揚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捏,她的手指白皙細長,指甲上涂著亮晶晶的天藍色指甲油,掌心卻很軟,像一塊暖呼呼的橡皮泥。
他們閑聊,討論剩下的寒假要怎么過,他想帶她回石城見家長,她說她回去問問杜敏達和方芳的意見,應(yīng)該沒太大問題,就是擔心春運期間票不好買。
金臻奇笑瞇瞇地說:“那就把硬臥讓給你,我站也要站回去,再不濟在一張臥鋪上擠一擠。”
“把人家臥鋪擠垮了你就老實。”
“又不是沒擠過小床……”
棚子外忽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來——深城的冬天雖然也有二十度左右,但冬天的雨和夏天的不同,冷且shi,帶著有侵略感的寒意。
雨打在地上,濺到褲腿上,冰冰涼。
金臻奇喜歡計劃之內(nèi)的事情,對著濃黑如墨的暮色發(fā)愁,“等會看看,要是雨太大就打個的士回去,明天還要早起趕車?!?/p>
“深城就這樣,雨一會就停了,別擔心,”杜寧揚脫口而出吳憂曾說過的話,抬眼看到了雨里的落魄的一個影子。
是祝賀,拎著一個打包塑料袋在雨里慢吞吞地走,渾身淋得透shi,隔著模糊冰冷的雨簾,她篤定地叫了聲他的名字。
“祝賀——”
祝賀步子停頓,迷茫地環(huán)顧四周,眼神空洞,黯淡無光,雜草般的頭發(fā)被打shi,垂在耳下,本就瘦削的身材幾乎只剩一副骨架子,在薄外套和牛仔褲里蕩。
和半年以前天上地下。
他又往前走,每一步都好像用盡力氣,很艱難。
這不對勁,杜寧揚從塑料凳上站起來,又用更大的聲音喊,“祝賀,喂,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