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安在太后難辨的目光下二話不說往地上一跪,聲音鏗鏘有力:“臣婦與趙彥之緣分已盡,臣婦想求太后做主,賜下一旨和離書?!?/p>
“胡鬧!”秦太后眉心緊蹙,神色嚴肅,“婚姻大事,豈可兒戲!”
李知安心頭一顫,卻仍然毫不猶豫地磕頭,十分固執(zhí)道:“太后,臣婦請?zhí)笙轮己碗x?!?/p>
“砰砰”的磕頭聲響徹殿內(nèi),宮人們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太后聽得皺起眉頭,重重擱下茶盞,發(fā)出咚的一聲:“你個猢猻呆子,你可知和離的女子過得有多不易?平日里瞧你是個多聰明的,怎么偏偏這時候拎不清!”
李知安跪在大殿中,心知太后這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覺鼻頭酸澀,以頭碰地道,“臣婦自然知曉,只是比起和離的苦,臣婦更加接受不了與旁人共侍一夫。”
太后卻別開臉不再看她。
她咬住下唇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神色堅定:“當(dāng)年救命之恩,太后允我一個承諾,不知如今可還算數(shù)!”
殿中寂靜半晌,想到今日外頭傳來的消息,軟榻上的人終究是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哎……”
“幾年前哀家怪病舉宮都束手無策,是十三歲時的你入宮救了哀家,但予你承諾,不是讓你用在此處的!”
世人皆知,相府千金李知安是個按世家規(guī)格培養(yǎng)起來的千金,禮數(shù)周全,行為舉止無一處能挑錯。
可誰也不知曉,李知安最愛研究、也最擅長的乃是岐黃之術(shù)。
當(dāng)年之事后來在太后的刻意掩蓋下,直到如今也無人知曉李知安的這等本事。
而李知安看著她終于扔掉威嚴的面具,露出的無奈又痛心的目光,她鼻頭有些酸澀,只道:“若心愿得償,承諾花在何處不是一般?!?/p>
秦太后立刻恨鐵不成鋼地看她一眼,招手讓她來到自己身前,沒戴護甲的食指重重戳了一下她的腦袋。
“呆子!”
可罵也罵了,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只道,“這玉佩你拿回去,哀家會助你一臂之力的?!?/p>
到現(xiàn)在,也只有秦太后一個人說會助她一臂之力。
真正關(guān)心她的人,也就只有她這么一個。
李知安眼眶一酸,隱忍著動容抬頭看了她一眼,重重點頭,心底調(diào)整半天,才終于調(diào)整好情緒,又照例給太后看了診,調(diào)整過藥方,方才退出壽康宮。
沒成想剛剛退出去,前面便傳來一道熟悉的清朗的聲音。
“呆子就是呆子,竟然連外面來的一個孤女也斗不過,你站在孤身邊孤都嫌你丟臉?!?/p>
李知安腳下一頓,面無表情地抬頭看去。
男人身著一件玄色滾金邊的袍子,頭發(fā)以玉冠束起,天庭開闊,眼眸狹長,面容俊郎,優(yōu)美的輪廓線條共同構(gòu)造了那張昳麗備至的臉。
是太子齊逾。
“旁人也就罷了,那孤女區(qū)區(qū)一個銀樓小綰,最好拿捏的身份,你這都捏不住,笨得很,還眼瞎,孤早便與你說過,那趙彥之不是好人,你不撞南墻不回頭,現(xiàn)在吃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