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那兩道身影朝自己這邊緩緩靠近,溫羽凡后頸的汗毛猛地豎了起來,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驟然下沉。
冷藏柜低沉的嗡鳴在耳邊陡然放大,混著頂燈接觸不良的滋滋聲,像無數(shù)根細(xì)針在刺著神經(jīng)。
他下意識地按住腰側(cè)的繃帶,指尖觸到黏膩的血漬——剛才停車場打斗牽扯的傷口還在發(fā)燙。
岑家貝抱著斷腿哀嚎的模樣突然在眼前炸開,那小子怨毒的眼神此刻仿佛就淬在這兩人的瞳孔里。
半夜三更,在這陌生的川府城,兩個高階武徒憑空出現(xiàn),除了為岑家報仇,還能有什么別的理由?
“操?!睖赜鸱苍谛睦锖莺萘R了句,后槽牙咬得發(fā)酸。
他瞥了眼身側(cè)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繃帶纏得密不透風(fēng),活像個剛從墳里爬出來的木乃伊,偏偏這身傷成了最顯眼的靶子。
武徒三階對六階和七階?這根本不是打斗,是單方面的碾壓。
他的指節(jié)在桌下悄悄蜷起,襯衫下的肌肉繃緊如拉滿的弓弦。
眼角的余光掃過金滿倉——那家伙正埋頭對付碗里的爛面條,塑料叉子刮得碗底刺啦響,謝頂?shù)哪X門上還沾著點湯汁,渾然不知死神已經(jīng)站在了背后。
“老金……”溫羽凡剛想開口提醒,喉嚨卻像被堵住似的發(fā)不出聲。
那兩人的腳步聲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穿黑色夾克的男人每一步都踩得很實,工裝靴碾過地板的油漬,發(fā)出黏膩的吱呀聲,像在數(shù)著倒計時。
另一個軍綠色褲子的家伙呼吸極輕,只有褲腳掃過地面時帶起的微風(fēng),透著股野獸潛行的狠勁。
他們的眼神像手術(shù)刀,從溫羽凡纏著繃帶的手腕滑到他汗?jié)竦念~角,最后定格在他沒吃完的那碗面上,冷漠里裹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空氣里飄來的油炸味突然變得刺鼻,混著兩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在暖風(fēng)中凝成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
溫羽凡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襯衫黏在繃帶上進退兩難。
他能感覺到傷口在繃帶下突突直跳,像有只蟲子在啃噬血肉。
不能動,他反復(fù)告誡自己,現(xiàn)在任何一個細(xì)微的動作都可能成為他們動手的借口。
他甚至不敢眨眼,生怕錯過對方抬手的瞬間。
“老板,你怎么流了那么多汗,我給您擦擦啊?!苯饾M倉突然抬起頭,手里捏著張皺巴巴的紙巾,眼神里滿是憨直的關(guān)切。
他說話時帶出的熱氣拂過溫羽凡的側(cè)臉,在這死寂的氛圍里顯得格外突兀。
溫羽凡的瞳孔驟然收縮,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凍住了。
他眼睜睜看著金滿倉的手朝自己額頭伸來,那只常年握方向盤的手布滿老繭,此刻卻輕得像片羽毛。
“不要!”
他在心里瘋狂吶喊,指尖因為用力而掐進掌心。
這個動作在常人看來是關(guān)心,在那兩個高手眼里,說不定就是挑釁的信號!
他的身體已經(jīng)做好了撲出去的準(zhǔn)備,哪怕拼著傷口撕裂,也要先把金滿倉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