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哪怕你再見多識廣,再會說話,再會討人喜歡,如果對方沒有任何深入交流,全程只是“嗯嗯啊啊”的話,那談話也是很難進行下去的。
既然沒話說,為了不使氣氛顯得太過尷尬,就只能悶頭喝酒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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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松
酒菜本來是給薛念準備的,結果溫如松竟然真的吃了不少。
尤其是酒。
薛念低聲道:“老師,您腸胃不大好,還是少喝點吧。”
“那怎么行?”
溫如松不悅道:“陛下屈尊到我這草棚中來,我這里可是蓬蓽生輝啊!今天我一定要陪陛下喝個痛快!”
說著,他舉起酒杯:“陛下,草民再敬您一杯!”
從他堅持自稱“草民”這點來看,沈燃便知此事絕不好辦。
他笑著舉起酒杯:“溫老乃國之肱股,該是朕敬你才對。這杯朕先干為敬?!?/p>
說著,他也不等溫如松回答,十分干脆利落的仰頭將杯中酒干了。
溫如松抹了抹眼睛:“草民就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閑來無事掃掃地何喝茶而已,哪里能當?shù)钠鸨菹氯绱酥叩馁澴u啊。更別提讓您親自來看我,陛下日理萬機,還是不要再為草民這微末之軀操心了,速速回宮為好??!”
從幾個人坐下直到現(xiàn)在,句句沒說“送客”,可句句都是“送客”。
沈燃輕嘆了一聲。
他溫言道:“溫老,朕此次來,除了看望你之外,其實也是有事相求?!?/p>
沈燃能用上一個“求”字,換了別人不是受寵若驚,就是魂飛魄散。可溫如松卻依舊只是擦了擦眼睛:“陛下乃是九五至尊,草民這么個連床都下不來的糟老頭子,怎么可能幫得到陛下,陛下快不要如此說,否則草民無地自容!”
又是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接二連三讓溫如松給碰回來,沈燃默然片刻,輕聲道:“朕知溫老因當年之事傷心,當年之事也的確是朕的過失——”
“陛下是天子!”
溫如松花白的胡子微微顫動:“天子怎么會有錯?”
“天子也是人,為何就不能有錯?”
沈燃看著溫如松,一對琉璃般清澈的眼睛此刻漆黑如潭,叫人看不清深藏其中的情緒。
他輕輕笑了笑,緩緩道:“當年朕還為皇子之時,也時常聽溫老說過一句話。叫做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難道你如今也忘記了不成?”
溫如松愣住了。
這回他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