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哥,”張老漢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我們……真的能到徐州嗎?到了徐州,就安全了嗎?”
凌冽看著遠處連綿的山巒,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不知道?!?/p>
他確實不知道。歷史書上說徐州在陶謙治理下相對安穩(wěn),但那是相對于其他地方而言。在這個亂世,哪里有真正的安全可言?他能讓的,只是盡最大的努力,帶著這些人活下去,走一步看一步。
“但總要試試?!绷栀a充了一句,“總比坐以待斃強?!?/p>
張老漢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你說得對,總要試試?!彼粗栀贻p卻異常沉穩(wěn)的側(cè)臉,心里突然生出一個念頭——或許,跟著這個少年,真的能看到希望。
太陽漸漸西斜,把山谷染成了一片金色。凌冽站起身,對大家說:“天黑前找個地方宿營。”
他們在山谷里找了一個背風的山洞,洞口很小,里面卻很寬敞,還很干燥。凌冽讓張老漢和春桃她們撿些枯枝敗葉,在洞里鋪了一層,又生了一堆火,用來取暖和驅(qū)趕野獸。
篝火熊熊燃燒起來,映紅了每個人的臉。小花靠在奶奶懷里,已經(jīng)睡著了,臉上還帶著一絲疲憊的紅暈。春桃姐妹在整理撿來的野菜(她們認識一些能吃的野菜,可以補充糧食),張老漢則在洞口削著一根木棍,想讓個簡單的武器。
凌冽坐在火堆旁,用一塊石頭打磨著那把銹短刀?;鸸馓S在他臉上,照亮了他專注的眼神,也照亮了他眼角那道細微的疤痕(是在黑風谷被樹枝劃傷的)。
“凌小哥,”春桃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手里拿著幾株剛撿來的草藥,“這個……能治外傷,你試試?”
凌冽看了看她手里的草藥,認出那是蒲公英和馬齒莧,確實有消炎止痛的作用。他點了點頭,接過草藥:“謝謝。”
春桃沒想到他會道謝,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連忙低下頭:“不……不客氣?!彼f著,轉(zhuǎn)身回到了妹妹身邊,心跳卻莫名地快了起來。
凌冽把草藥放在火邊烤了烤,然后搗爛,敷在后腦勺的傷口上,又用麻布纏好。草藥的清涼感緩解了傷口的疼痛,讓他舒服地瞇了瞇眼。
“凌小哥,”張老漢削好了木棍,遞給他一根,“拿著防身?!?/p>
那根木棍被削得很光滑,一端還削出了一個尖尖的頭,看起來很結(jié)實。凌冽接過木棍,試了試手感,點了點頭:“謝了?!?/p>
夜?jié)u漸深了,山谷里傳來陣陣蟲鳴和獸吼。凌冽安排了守夜——他自已守上半夜,張老漢守下半夜。大家擠在火堆旁睡著了,臉上帶著疲憊,卻比前幾穩(wěn)了許多。
凌冽靠在洞口,手里握著木棍,警惕地望著外面的黑暗。篝火的光芒映在他臉上,一半明亮,一半晦暗。他在想很多事情——徐州的局勢,程遠志會不會追來,下一步的路線,還有……身邊這些人的未來。
他從來沒想過自已會帶這么一群“累贅”。在過去的三十年里,他習慣了獨來獨往,習慣了把所有人都視為潛在的威脅。但現(xiàn)在,看著洞里熟睡的人們,他心里卻生出了一種陌生的感覺,像是……責任。
這種感覺很奇怪,甚至有些讓他不安。但他沒有排斥。或許,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有這么一群人需要他保護,也是一種活下去的理由。
他握緊了手里的木棍,目光投向遠處黑暗的群山。那里隱藏著未知的危險,也隱藏著希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們還要繼續(xù)趕路,向著那個遙遠而模糊的“徐州”,一步一步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