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走的七人里,最前頭的那人便是竹青,他心里直將阿吀罵成了個篩子。
對于少主要與此女同謀的打算,他是摸不清楚意圖,可也曉得此女絕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也感慨少主料事如神,早早叮囑過,若萬一迎面碰上明媚,逃為上策。
好在紅淵這一系算是清理了個干凈,該拿的東西也拿到了,罪責現(xiàn)成的都能賴到顧涯等人身上,他們便算功成身退。
至于這明媚,竹青在她這吃癟太多次,早已生不出多少反抗心思,只心里不住地叫罵,直罵上了明媚祖宗十八代。
而被罵的阿吀無心觀望遠處,只蹙眉低首望著眼前境況。
此刻紅淵尸體正被紅葉摟在懷里,她伏身慟哭不止的模樣,讓阿吀即便討厭她,也說不出什么。
她剛剛看得分明,是紅淵處處護著紅葉,她才能在另一撥面具人手底下活下來。想來,如若不是紅葉一直執(zhí)著于尋父這件事,紅淵不會想將這個女兒卷入風波之中。
阿吀望著紅葉脖頸處的燒傷,與她那一條斷臂,還有和她早已不若當年意氣風發(fā)的面容,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她對紅葉的感受一向復雜,雖討厭她,但她從沒盼過她死。她清楚的知道,如果紅淵不是西丘人,紅葉本該擁有另一種人生。
她更明白,無論如何今日紅葉都活不下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露出一絲一毫的可憐與不忍,讓紅葉最起碼能帶著她那份大小姐的驕傲死去。
阿吀還在猶豫怎么處理她才好,卻迎面撞上了紅葉幾近于荒蕪的雙眼。這種眼神,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在紅葉身上看到,她本以為,紅葉在這種時候,會怨她,會恨她。
畢竟如果不是她和陸裴同謀,今日情形,怕就是以她們死在地下城為結局了。
紅葉癱坐在地,發(fā)絲半散,一支銀簪斜插,映得蒼白的臉愈發(fā)透了死氣,連開口言語都無什么語調(diào)起伏:“明媚,我想我該恨你,可我恨不起來,真奇怪,恨你為何這么難?”
她忽又笑了,笑得眼眶發(fā)紅:“今日這場死局,你仍解得漂亮,我還能說什么?輸了就是輸了?!?/p>
阿吀欲言又止,紅葉卻再沒多說一句,就那么自刎在她眼前。那血染透了紅淵的xiong口,又順著草木滲入土地根系。
能預料到的場景真的發(fā)生,依舊教人覺得悲涼。
后來,青羽不塵等人沒捉到人無功而返,江湖人也都尋得了自己師門失蹤之人,都聚集在出口處隨時準備下山。
阿吀卻沒著急,她讓桑樹用鬼死蟲將紅淵紅葉的尸體處理掉,又從桑甜的布袋子里撒了些能開花的藥草種子下去,這才起程準備從另一條路離開幽嵯嶺。
桑甜追在后面問:“姐姐!其他人你不管啦!”
阿吀趴在顧涯背上,三分怒氣道:“那些人和我有什么干系?顧涯被那幫人逼得都退出師門了我管他們干嘛?現(xiàn)在失蹤的人也找到了,失蹤的赤霞山莊莊主也死了,他們實相就趕緊回大寧別在我面前礙眼?!?/p>
“姐姐,師父還沒找到?!?/p>
阿吀吐出一口濁氣:“我知道,所以我們接下來就去黑城,按著地下城被轉移走的軍火數(shù)量,我猜測邊境馬上就會起戰(zhàn),華姨肯定也會出現(xiàn)在黑城?!?/p>
“為什么?”
阿吀不好直接說陸裴答應她時機合適會放華姨走,只好含糊道:“打仗就會死人,華姨醫(yī)術高超,肯定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