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里零散停著幾輛積灰的舊車,風(fēng)卷著塑料袋在車底打旋,發(fā)出“簌簌”的響,倒比市區(qū)里多了幾分隱秘。
金滿倉把車停在最靠里的角落,剛熄火就歪在方向盤上打起了呼嚕。
他頭抵著磨出包漿的真皮,口水順著嘴角淌到磨破邊的夾克上,那呼嚕聲混著車廂里老舊零件的共振,倒成了這死寂里唯一的動靜。
溫羽凡卻怎么也睡不著,他半倚在后座,望著車頂斑駁的銹跡,后腰的傷口像被撒了把鹽,隱隱作痛。
他抬手按了按,指腹觸到繃帶下黏糊糊的滲血處,心里那點(diǎn)僥幸,漸漸被不安啃噬著。
不知熬了多久,就在溫羽凡眼皮快要黏住時,一陣奇怪的聲響鉆進(jìn)了耳朵。
起初是“沙沙”的摩擦聲,像有人拖著什么重物在水泥地上挪,接著變成雜亂的合聲:
皮鞋跟敲地的“篤篤”聲、膠鞋碾過碎石的“咯吱”聲,還有棍棒拖拽的“嘩啦”聲,層層疊疊地涌過來,像潮水漫向礁石。
溫羽凡猛地坐直身體,動作太急,扯得傷口“嘶”地抽痛。
他屏住呼吸,透過布滿灰塵的車窗往外看。
昏黃的燈光下,二十幾個黑影正往這邊挪動。
有人染著綠得發(fā)假的頭發(fā),耳釘在暗處閃著冷光;
有人光著膀子,胳膊上紋著歪歪扭扭的龍,刀疤從脖頸一直爬到胸口;
最扎眼的是前排幾個,手里的鋼管纏著防滑膠帶,砍刀的刃口在路燈下泛著青白色的光。
他們像群聞到血腥味的鬣狗,慢慢把車圍了起來。
車頭、車尾、兩側(cè)車門,每個方向都堵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有人往車窗上啐了口唾沫,“啪”地砸在玻璃上,順著弧度往下淌,像道丑陋的淚痕。
“哐當(dāng)!”有人用鋼管狠狠敲了下車尾,震得車窗玻璃嗡嗡作響。
金滿倉猛地被驚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剛要抱怨,眼角余光瞥見車窗外攢動的人影,瞬間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能塞進(jìn)個雞蛋。
他手忙腳亂地去摸車門鎖,指尖抖得連按鈕都按不準(zhǔn),后頸的汗順著衣領(lǐng)往下淌,把里面的舊
t恤洇出片深色:“老……老板,這……這可怎么辦?。俊甭曇舳兜孟袂镲L(fēng)里的落葉,尾音都帶著哭腔。
溫羽凡輕輕嘆了口氣,抬手按住他亂晃的胳膊。
他的掌心也在冒汗,可聲音卻盡量穩(wěn)著:“別慌,一群混混而已?!?/p>
他的目光飛快掃過車外那群人……
沒人手腕上有武者特有的厚繭,握武器的姿勢松松垮垮,舉鋼管的那小子甚至還在東張西望,顯然沒經(jīng)過什么像樣的訓(xùn)練。
更重要的是,熟悉的系統(tǒng)面板始終沒跳出來,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yàn),這意味著這群人里連武徒一階都沒有。
自己好歹是武徒三階,就算身上帶傷,對付這些街頭莽夫,總還綽綽有余。
溫羽凡攥了攥拳頭,繃帶下的指節(jié)泛白,心里那點(diǎn)因傷勢而起的慌亂,被一股硬氣壓了下去。
“乓!”
沉悶的巨響像炸雷般在停車場炸開,震得空氣都在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