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攥著的銹刀比他人還高,刀身布滿了歪歪扭扭的缺口,暗紅色的銹斑像干涸的血痂,在月光下勉強反射出一道冷硬的鈍角。
湊近了能聞到,那刀身上除了鐵銹味,還裹著股說不清的腐朽氣,像是常年泡在爛泥里,又混著點若有若無的血腥。
“噌!噌!噌!”
下一秒,更多身影像被驚動的地鼠,接二連三地從灌木叢里竄出來。
左邊一個壯漢背著三股鋼叉,叉尖的倒鉤閃著寒光,其中一根尖齒上還掛著點暗紅色的碎肉,血漬早已發(fā)黑,顯然是不久前剛用它撕開過什么活物。
他每走一步,鋼叉就跟著晃一下,尖齒摩擦發(fā)出“叮?!钡妮p響,像在數(shù)著獵物的心跳。
右側(cè)竄出個精瘦的男人,手里的鋸齒短刀被攥得死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泛著青白色,連手背的青筋都突突跳著。
刀身的鋸齒里卡著些黑褐色的污垢,不知是干涸的血還是泥,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里的光比刀齒還亮,那是餓狼盯著肥肉的貪婪。
最前頭的漢子更嚇人,肩頭架著一架連發(fā)弩機,金屬機括上滿是細密的劃痕,顯然用了有些年頭。
他手指搭在扳機上,每動一下,機括就發(fā)出“咔噠”的輕響,像是死神在掰著手指頭數(shù)時辰。
弩箭的箭頭涂著層暗黑色的漆,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不用想也知道淬了毒。
這些人影起初只是零星幾個,像散落在地上的墨點,可眨眼間就匯成了黑壓壓的一片。
他們踩著地上的枯枝敗葉,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脆響,腳底板碾過碎石子的“咯吱”聲混在一起,像無數(shù)只爪子在撓著路面。
人群往前涌的勢頭帶著股蠻勁,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在地上扭曲、重疊,像一汪正在蔓延的墨汁,要把整個路面都染黑。
溫羽凡的瞳孔猛地縮了縮。
他看清最前排那個殺手的額角,紋著個骷髏頭圖騰,墨色的線條順著眉骨往下爬,有些地方的皮膚因為結(jié)痂而凸起,像是用燒紅的鐵烙上去的。
那骷髏的眼窩是空的,正對著他的方向,透著股說不出的陰森。
更讓他心頭一沉的是右側(cè)斜刺里沖來的少年。
那孩子頂多十五六歲,臉上還帶著點未脫的稚氣,可嘴里咬著把匕首,嘴角咧開的獰笑卻比誰都狠。
他往前撲的時候,衣襟被風掀起,露出胸口盤踞的蛇形刺青,青黑色的鱗片在動作中晃動,蛇頭正好對著心臟的位置,像是要從皮肉里鉆出來咬人。
四周的聲音越來越密:
有人喘得像破風箱,發(fā)出“嗬嗬”的聲;
有人的刀拖在地上,劃出“刺啦刺啦”的響;
遠處的風卷過樹梢,帶著“嗚嗚”的嗚咽,像是在為這場殺戮伴奏。
這些聲音纏在一起,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把整個山谷都罩在里面,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而沉重。
死亡的前奏,響得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