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刀“鐺”地釘進地板,刀身還在微微震顫,發(fā)出持續(xù)的“嗡……”聲,那聲音從低沉到尖銳,又慢慢回落,像一頭剛歇戰(zhàn)的野獸在喘粗氣,宣泄著方才劈開蟲潮、斬斷邪骨的余威。
刀身反射著屋頂漏下的微光,晃得人眼暈。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口起伏得像風(fēng)箱,喉間涌上的腥甜越來越濃,帶著鐵銹般的澀味。
就在那股味道即將漫過舌尖時,他猛地僵住……
不是因為疲憊,而是某種更尖銳的預(yù)警,像冰錐猝不及防扎進后頸。
樓外突然炸開的蠱鈴聲,像憑空劈開了濃霧。
起初是遠(yuǎn)處山谷里傳來的悶響,“嗡……嗡……”,像被厚布裹著的銅鑼;
轉(zhuǎn)瞬就沖破霧氣,變得尖銳起來,“叮鈴!叮鈴!”,密集得像冰雹砸在鐵皮上,順著山谷的回音滾過來,每一聲都重重敲在神經(jīng)末梢上。
溫羽凡的耳膜嗡嗡作響,指尖甚至能感覺到空氣隨著鈴聲在震顫。
“這是怎么回事?”他瞳孔驟縮,黑眸里還殘留著斬碎女尸時的銳光,此刻卻蒙上了一層驚悸,“難道還有更強的東西?”
他咬著牙撐起發(fā)麻的雙腿,膝蓋“咔”地響了一聲,踉蹌著站直。
右手下意識按在刀柄上,指腹摸到冰涼的金屬時,才勉強穩(wěn)住晃悠的身子。
望向窗外的瞬間,他倒抽一口冷氣……
濃霧像是被打翻的湯汁,濃得化不開。
而霧海里,無數(shù)點幽綠正在浮動。
不是平穩(wěn)的亮,是忽明忽暗的閃爍,像瀕死的螢火蟲在掙扎,又像無數(shù)雙眼睛在暗處眨動。
它們?nèi)齼蓛傻鼐墼谝黄?,順著風(fēng)往吊腳樓的方向飄,快得詭異。
蠱鈴聲突然變了節(jié)奏,從之前的沉緩驟然加快,“叮鈴鈴——叮鈴鈴——”,急促得像催命符。
其間還夾雜著此起彼伏的尖嘯,那聲音不似人聲,倒像某種野獸被掐住喉嚨的哀嚎,尖銳得能刺破耳膜,震得溫羽凡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陣陣發(fā)黑。
腳下的青石板突然傳來細(xì)微的震顫,起初是輕描淡寫的“沙沙”聲,很快變成“咔、咔”的脆響。
整棟吊腳樓像活了過來,梁柱接縫處開始滲出暗褐色的黏液,黏稠得像未干的血漿,順著木紋蜿蜒而下,在地面聚成小小的水洼。
湊近了能聞到股混合著鐵銹與腐木的腥氣,黏在鼻腔里揮之不去。
溫羽凡的臉?biāo)查g褪成煞白。
還沒等他握緊刀柄,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突然炸開。
周圍的木板墻壁竟像有了關(guān)節(jié),以一種違背物理常理的弧度向內(nèi)翻轉(zhuǎn),露出底下藏著的東西。
那是密密麻麻的人骨。
有的完整得像被精心打磨過,泛著森冷的白光,骨縫里還卡著細(xì)碎的布料殘片;
有的卻碎得厲害,顱骨上帶著碗口大的洞,邊緣犬牙交錯,像是被什么東西硬生生咬穿的;
更有些骨頭上掛著干枯的腐肉,黑褐色的,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渣,混著霉味與血腥氣,在空氣里凝成一股令人作嘔的酸腐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