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偏過頭,眼角的余光掃過李玲瓏緊握劍柄的手——那只白皙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虎口處甚至沒磨出繭子,顯然沒經(jīng)歷過多少實戰(zhàn)。
他的聲音平靜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走,這里我應付?!?/p>
溫羽凡話音剛落,碼頭死寂的空氣突然被撕裂。
十道黑影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從銹跡斑斑的貨柜后、堆疊的漁網(wǎng)陰影里、廢棄鐵錨的死角竄出……
他們的動作快得只剩殘影,腳尖點地時幾乎聽不到聲響,只有戰(zhàn)術靴碾過潮濕青石板的“咯吱”聲,在夜霧里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
他們落地的瞬間便呈扇形散開,黑綢夜行衣緊繃著肌肉線條,袖口束得利落,露出的手腕上纏著黑色護腕,鋼刀同時出鞘,“噌”的銳響撞在一起,竟像是一聲齊鳴。
刀刃在月色下泛著冷白的光,倒映著碼頭的輪廓,連邊緣的鋸齒都看得清晰,顯然是精鋼所鑄,刀身還凝著未干的潮氣,透著股子剛從鞘里抽出來的凜冽。
為首的黑衣人往前半步,身形比旁人更挺拔些,下巴上那撮山羊胡在夜風中微微顫動。
他的臉藏在斗笠的陰影里,只露出下半張臉,嘴角抿成一道冷硬的弧線,像是用刀刻出來的。
最讓人發(fā)怵的是他的眼睛,從斗笠縫隙里漏出的光,像淬了毒的冰錐,死死釘在溫羽凡臉上,那里面翻涌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
“溫羽凡!”他開口時,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每個字都帶著毛刺,“這次看誰還能救得了你!”
溫羽凡沒動,目光掃過對方那撮標志性的山羊胡,眉峰幾不可察地挑了下,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嗯?居然是你。”
他頓了頓,視線掠過周圍十名黑衣人握刀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虎口處有常年握刀磨出的厚繭,站姿沉穩(wěn)得像釘在地上的樁,顯然是熊幫里挑出來的精銳。
“仔細想想也不意外。”溫羽凡的聲音里甚至帶了點笑意,像在嘲諷這俗套的橋段,“你們熊幫本就是吃這行飯的,在這種地方冒出來,倒也算專業(yè)對口?!?/p>
奪命指的臉在陰影里更沉了些,喉間發(fā)出一聲冷笑,那笑聲像生銹的鐵片在摩擦,帶著股子血腥味:“上次在宜昌,我們弟兄蹲了小半個月,眼皮都沒合過,就等你自投羅網(wǎng)?!彼穆曇舳溉话胃?,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沒想到你突然改道往苗地鉆,倒讓你多活了些日子!”
他往前又踏了半步,語氣里的得意像漲潮的水,漫了出來:“不過這次,我們本是來辦別的事,倒沒想到……”他刻意拖長了尾音,目光像毒蛇吐信般掃過溫羽凡,“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看來,連老天爺都要收你!”
溫羽凡忽然笑了,那笑意從嘴角漫到眼角,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灑脫。
他微微揚起下巴,月光恰好落在他臉上,把眼底的從容照得清楚——那是經(jīng)歷過生死搏殺后,沉淀下來的鎮(zhèn)定。
“那可不一定?!彼穆曇舨桓?,卻像一塊石頭投進死水,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我倒覺得,今天你這十柄刀,還留不住我?!?/p>
話音落地的瞬間,他周身的空氣仿佛都凝住了。
黑衣人們握刀的手同時收緊,十道殺氣如同實質(zhì)般壓過來,連碼頭的夜風都像是被凍住,停滯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