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幫自從入駐甌江城以后,就像一頭貪婪無度的巨獸,倚仗著新到手的地盤和產業(yè),肆無忌憚地擴充著自己的勢力,大張旗鼓地招兵買馬。
新收編的這些殺手,實力的確不容小覷,和往日那些諸如黑蜘蛛、釣魚人之類的烏合之眾相比,要強上不少,每個人都達到了武徒五六階的水準,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了能站穩(wěn)腳跟的資本。
然而,這群熊幫殺手絕不會想到,此刻站在碼頭上的溫羽凡,早已不是幾個月前那個能被他們隨意圍堵、像捏死螞蟻般拿捏的角色了。
川府倉庫中與亡命徒的近身搏殺,苗疆瘴氣里與蠱蟲的生死周旋,川地密林中和追兵的晝夜搏殺,還有無數(shù)個在寒夜里咬著牙突破瓶頸的瞬間……
數(shù)不清的刀光劍影在他骨血里刻下了痕跡,一次次徘徊在死亡邊緣的掙扎,早已將他的筋骨淬成了精鋼。
如今的他,不僅突破了內勁修為的瓶頸,連眼神里的沉靜都帶著久經(jīng)沙場的銳!
那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人才有的從容,仿佛周遭的殺氣再濃,也驚不亂他心頭的半分波瀾。
夜風卷著洞庭湖的潮氣撲在碼頭上,銹跡斑斑的貨柜在黑暗里投下猙獰的影子,廢棄漁網(wǎng)的破洞漏出零星的月光,照得地面上的水洼泛著冷光。
這滿是肅殺的空氣里,只有奪命指那雙藏在斗笠陰影下的眼睛,還能讓溫羽凡的瞳孔微微收緊……
內勁二重的氣勁像團沉甸甸的烏云,壓得周圍的風都滯澀了幾分,是個能讓他提起十二分精神的對手。
至于其余九個黑衣殺手,縱然他們手中的鋼刀在月光下閃著凜冽的寒芒,腳步碾過石板的聲響透著狠勁,可在溫羽凡眼里,不過是一群舞刀弄槍的凡夫俗子。
他們的招式再兇,也藏不住破綻里的浮躁;
氣勢再盛,也掩不住眼底的慌亂——就像一群被驅趕的野狗,空有撲咬的兇相,卻連獵物的衣角都碰不到。
“殺!”
奪命指的暴喝突然炸響,像驚雷在碼頭低空炸開,震得貨柜上的銹屑簌簌往下掉,連遠處岳陽樓的飛檐仿佛都抖了抖。
這聲怒喝里裹著內勁,撞在每個人的耳膜上,帶著撕裂般的疼。
幾乎就在“殺”字落地的瞬間,九道黑影如同離弦之箭,從四面抄過來,手中的兵器帶著破空的銳響:
左邊的殺手長劍直刺溫羽凡心口,劍尖的寒光像毒蛇吐信;
右邊的刀客橫劈而來,刀風掃得地面水洼濺起細碎的水花;
身后的短刃手貓著腰突進,刀刃貼著地面滑行,專挑下三路……
九種攻勢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殺網(wǎng),眨眼間就將溫羽凡困在中央。
岸邊的烏篷船上,李玲瓏的手指早已把軟劍的劍柄攥得發(fā)白。
指腹蹭過冰涼的劍身,能清晰地感受到金屬的震顫——那是她自己的心跳在抖。
她看著溫羽凡被圍在中間,那些寒光閃閃的兵器幾乎要貼到他身上,喉嚨里像堵著團滾燙的棉絮,好幾次都想提劍沖上去。
可想起溫羽凡剛才那句“你走,這里我應付”,她又硬生生咬住了嘴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任由焦急像潮水般在胸腔里翻涌。
但溫羽凡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牢牢鎖在奪命指身上。
那些從四面八方撲來的兵器,那些帶著風聲的殺招,他仿佛根本沒看見。
當左側長劍刺到胸前三寸時,他只微微側過身,像被風吹動的蘆葦般輕巧。
那柄劍擦著他的風衣掠過,帶起的氣流掀動了衣擺的一角,卻連他的皮膚都沒碰到。
緊接著,身后的短刃已經(jīng)掃到膝蓋,他腳尖在濕滑的地面上輕輕一點,身體像片被氣流托著的黑羽,向后飄出半尺。